煎熬(1 / 2)
医院的长廊,漫长的没有尽头,这里是最能感受生命脆弱的地方。
今夜的天公不作美,没有了平时闪烁的星辰,偶有几声闷雷惊动,不久后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这糟糕的天气就如同人的心情一样糟糕。
ICU里,顾庆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管子,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就那样安详地躺在冰冷的床上,如果不是呼吸机还在微弱的跳动着,恐怕旁人都以为他早就已经……
顾小小隔着厚厚的玻璃静静地看着里面毫无血色的顾庆,她两眼无神,空洞洞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剥走了灵魂一般毫无生机。
权十桉一直默默地陪在她身旁,他能体会到顾小小现在的心情,就像当初亲眼看着母亲离开时一般,所以他迫切地希望顾庆能平安无事。
雨水暴躁地拍打着窗户,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忽而一阵带着雨气的秋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呼啸而进,带来了透骨奇寒的凉意。
权十桉忍不住轻轻搂紧了她,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默默地陪在她身旁,在她需要肩膀的时候,给她靠一靠。
因为太晚了,所以权十桉就叫李医生回去了,医院的长廊里,只有他们俩个人在紧紧相依着。
顾小小看着躺在里面的顾庆,冰冰凉凉的,显得是那么的弱小无助,她多想进去抱抱他,然后再像平常时那样跟他撒撒娇。
突然一声巨雷乍响,电闪雷鸣,顾小小禁不住开口道:“权十桉,你说医院里是不是经常有白无常出没?”
权十桉双手把她抱得更紧了,嘴里斥责着:“瞎说什么呢,不要乱想。”
“可是如果白无常真的出现了怎么办?”因为恐慌,所以顾小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如果他是来带走爷爷的怎么办?”
权十桉咬牙道:“他要是敢来,我就敢打死他。”
顾小小轻轻抿了抿干涩的唇,她笑不出来,权十桉大概是忘了,白无常是鬼不是人,他是打不死的。
外面风雷滚滚,犹如恶龙咆哮一般,可不就像是白无常出没时的最佳仪式感吗?
顾小小又继续喃喃自语着,她似乎是在说给权十桉听,好像又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从小到大都是爷爷带大的,我第一次学会走路,学会拿筷子,都是爷爷一步一步慢慢教会我的;生病时,是爷爷没日没夜地照顾我,还有我被别人欺负时,也是爷爷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我。”
“你们不是都说我性子急一点就着吗?其实我小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别人经常骂我是没有爸妈的野孩子,爷爷知道了,每次都会第一时间冲出来维护我,爷爷就像我的超级英雄一样,所以从小到大,没有父母对我而言影响不大,因为我有爷爷就够了。”
“直到有一次我半夜惊醒,看到爷爷在对着我爸妈的照片不停地念叨着我不是野孩子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每次当别人这样骂我的时候,爷爷总会比我还要难过。”
“我不想爷爷难过,所以从那以后,当别人再骂我的时候,我就骂回去,如果骂不过,我就动手打他们。渐渐地我就发现,原来只要你足够凶,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于是我就学会了泼妇骂街的本领,但总是惹爷爷生气,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他难过而已。”
顾小小说的很平静,但权十桉听着听着,心脏忍不住紧缩着,心疼地把她抱得更紧了。
每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总会被人贴上野孩子的标签,他难以想象如此乐观的顾小小在面对别人骂她是野孩子的时候,该是有多无助。
他曾经无数次吐槽顾小小的野蛮粗鲁,但是现在他只想夸夸她,那不是你的缺点,而是你坚硬无比的盔甲。
权十桉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搂住她,试图这样能给她不少安慰。
顾小小感受到了他的力度,抬眼望着他,轻声道:“你不用为我难过,其实当别人说我是野孩子的时候,我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毕竟我也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样的,但是我看不得爷爷难过,所以我得学会反击。”
权十桉也低头注视着她,浓密的眼眸似乎要把她吞没了一般。他轻抚着她肿的发红的眼眶,他想抱抱她,然后对她说“别怕,以后都有我!”
可以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突然发现他不是顾小小的谁,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也只不过是这次旅途中意外的相遇,他不能给她承诺什么,因为他随时会离开。
静默的空气中,两个人就那样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但谁的心里都满是悲凉。
顾小小望着望着,又禁不住眼角发酸,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颈肩,声音哽咽的颤抖着:
“权十桉,爷爷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他是我的超级英雄,我总想着爷爷会一直那样站在我前面帮我遮风挡雨,但是当他突然间倒下时,我才发现原来我是那么的自私,所以我一下子就慌了,为什么爷爷可以成为我的超级英雄,而我却不能是他的超级英雄,我好害怕,为什么躺在里面的人不是我,而是爷爷。”
顾小小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他一大把,如果放在平时,他肯定是要发飙的,但是现在他只剩下心疼,脏了就脏了吧,如果这样你能不那么难过的话,那么即使是我全身都被糊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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