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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书和文具都留在座位上,拎起包,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我出去一会儿。”

“昂。”徐亮从又一次的WA里抬头,“你早该回去歇歇了。”

“就是啊。”袁天同样在跟分治死磕,闻言也附和,“我们中午好歹还回寝午休,你可是完全没走啊。明天又要开新章节,要养精蓄锐啊。”

林珑苦笑,心想要是可以她倒想在这儿练到教学楼关门。

她回宿舍带上几本乐谱,抱着琴盒出校门打车。

还没到晚高峰,街上车流量不是很大,出租车一路畅通。她靠在后座,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树木快速后退,琴盒搁在腿上,沉默出神。

半小时后她在一家全国连锁的琴行门口下车,在前台刷过会员卡,沿着长长的过道进入后场区域。走廊两边都是琴室,她随便挑了一间,走进去打开空调和灯光的面板,关上门。

走道上各房间隐约飘出的琴声消失于耳际。

四周静得发空。

她把怀中的琴盒放下,上松香的时候又有点走神。

屋角白色圆桌上的瓷瓶里开着百合花,淡淡的香气在空气里轻轻飘动。

她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走向房间中央的立式谱架。

闭上眼。

左手按弦,右手持弓,她拉出一段四个八度的慢速音阶,三遍过后逐渐加快,紧接着双音、泛音、三连音,二十四个大小调指法翻飞,即使加到了180bpm的极限速度也一丝不乱。她的基本功当年练得苦,哪怕是素来最严苛的父亲都挑不出错,当年欧洲的帕德莱德大师也说,这孩子的技术基础难得扎实。

只不过也像许多人一样感慨,真是可惜了的。

-

光是音阶和琶音的练习就进行了一个小时。

然后是十几首用来巩固技巧和向大型乐曲过渡的高难度练习曲。

《帕格尼尼第十一随想曲》拉到尾声时,她收到一条信息。

团委孟老师:[@所有人:第59届学院晚会演出服装已定,请各节目负责人于周一下班前统计参演人员尺码,预计下周日下午在中心礼堂进行第二次彩排,需要更换伴奏或背景视频的在周四前调整到位。]

一班宋秋实:[收到。]

八班朱筱筱:[收到。]

十五班陈硕:[收到。]

……

“……”

林珑撑着头,抑制住再次想要叹气的冲动。

周日下午……这下校队训练要请半天假了。

她垂着眸,也打了个“收到”发在群里,按灭手机,重新回到谱架前。

只是视线落在周围环境上时,想要叹气的冲动更甚,如今她作为大一新生空降晚会的故事在乐团中传遍,都说钢琴首席在校外琴房偶遇一同校女生,听过一曲惊为天人,得知为同院学妹后直接拍板钦定搭档,殊不知踏进大学门槛,她最想避开的就是乐团。

无奈当时事出突然,她压根没有心理准备就被抛了演出邀请,推辞了两句没有效果,好多学长学姐又都在一旁帮腔。她本就不会拒绝别人,又总是生怕别人觉得自己不懂事,最要命的是父亲的电话恰好在那个时间点打来。于是最后还是仓促应下,就这么阴差阳错地重回舞台。

她握着弓,微微闭上眼,努力忘记这些绞成棉花团的思绪。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今天过来这一趟的正事。

《夏日最后的玫瑰》。

恩斯特充满浪漫主义的变奏曲,被称为“小提琴独奏史上最困难的作品之一”,她之前曾经选来做暑期巡回曲目。只是当时跟秦文衣撞车,最后换了罗马尼亚作曲家旦尼库的《云雀》。

不过倒也没什么耿耿于怀。那些旁人各自偏爱的世界名曲对她而言意义都差别不大。当时会选这首只是因为,看到它的名字时有那么一秒的怔忪。

夏日最后的玫瑰,听上去有一种盛大而消逝的美感,在枝头停留的每一秒都堪称绝唱。它在盛放,也在燃烧,燃烧生命最后的温度,将一夏的惊艳尽数化作烟火般刹那的永恒。

当天地最后一丝夏意消失殆尽。

它终将落于一日雾气弥漫的秋风中。

-

一遍下来大概需要八分多钟。

她连录了三遍,停下来,微微揉着手腕。

沉吟数秒,又点开录音片段仔细听与比较,她最终选择第二遍发进微信对话框,咬了咬唇,再打上一句话。

安:[爸爸,这是我这周的录音。]

消息一发送仿佛卸下一块大石,她几乎是长长地松出一口气,迅速退出聊天,长按选择对话框隐藏,而后收起手机,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虽然最终免不了肯定还是会被批,但至少在此之前,可以短暂性忘记这件事。

早点回去说不定还能再多学一个算法。

她把乐谱塞回包里,擦掉松香,装好琴盒,拎起它们快步向外走,拉开门的一瞬间正好与人四目相对。

那人明显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来,伸出去准备敲门的手顿在半空,微微愕然:“学妹你这是……要走了?”

林珑欲要离开关门的手也是一顿。

校乐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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