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箭(1 / 2)
两人合力将方见溪放进马车里,他胸口处中着箭,那根箭很长,就那么插在他清瘦的身体里,景元看得胆战心惊的,伤处还在往外流着血……
景元扶着方见溪的身子,十七上前将那根箭多余的那段折断,又将方见溪的身子小心翼翼地靠在景元身上。
十七掀起车帘赶车,景元坐在马车里一只手扶着方见溪的身子,另一只手则拿着那根羽箭的一端。
她看得鼻酸,嗓子里噎的她难受,眼泪不可控地大颗大颗的落下来,稀释了羽箭上方见溪的血。
箭飞过来的时候,在她身后正照着她的背心,方见溪一把推过她,自己却没来得及躲。
她看到箭身上还带着他的血肉,染红了末端的羽。
不知道里面得伤成成什么样子,他一定很疼……景元紧紧握着羽箭,任上面的鲜血沾到手上,她不敢再看。
来不及赶回莲园,十七将马车停在遇到的第一个医馆门前,下车用力叩响医馆大门,她力气大,叩的整个墙都在震动。
方见溪坐在马车里,此刻面无血色,景元一路上不停地探他的鼻息,眼看着越来越弱,她的心一点一点变凉。
医馆中传出“来了,来了”的声音,而后便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开锁声。
十七是时甩开帘子钻进来重新一把将方见溪拉过来扛在背上,门刚开了个缝,她就推了一把灵活地钻了进去,景元便也随着她进去了。
那郎中看见方见溪身上的羽箭和十七手里的剑,又瞧几人狼狈的样子,吓得心里突突的,看着他们说不出话来,犹豫地站在远处。
这一幕熟悉的让景元心里发寒,她闭了闭眼又睁开,十七看到她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定似的,眼神兀的清明坚定,倒有几分方见溪遇到事的样子……
她走到郎中身前,施施然行了一礼,却没直起身,而是直接开口。
“妾身乃城中温家四娘温景元,如今一朝遇难,被避风寨所掳,家中兄长前来相救,却被匪徒一箭射伤,望您高抬贵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先生!”
景元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一则是告诉他,他们不是坏人,让他不必担心,其二则是让他知道,他们不差钱,救活方见溪,他就有大大的好处。
至于为何不说方见溪的身份,她从前只以为他只是个家业大些的商人,如今看来却不仅如此。
他能那么快清点大批人马上山救他,且个个儿身手不凡,那群人还因着他才来绑自己,言语间还透露出幕后之人身份的不同凡响……
一切的一切,都指明了方见溪绝非普通做生意的商人。
那他的伤情应当最好不要为人所知,藏得越严实越好。
景元思索间那郎中已经到了方见溪身前,他静静躺在床上,郎中正伸出手为他把脉。
那郎中捋着胡子看着远处,过了片刻才开口道:"阳气不足,气血双亏,公子这是有旧疾啊……"
景元点点头,他这身子委实谈不上有多好,他自己还总不在意。
想到此处,她颇有些担心,抬头问十七道:“你和林忠可给他带药了?”
她是不指望方见溪自己在意的,只盼着这些身边跟着伺候的能注意点。
十七点点头,答道:“自从上回和您在一起那回发病,我和林忠就随时备着,只是公子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景元明白,方见溪讳疾忌医的这个别扭劲儿,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的,要他知道了必然是不让的。
十七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白瓷药瓶,景元拿过来递给郎中,她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最好是别,她想起他发病的样子就害怕,何况上回那还只是风寒,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箭伤。
那郎中接过药闻了闻,一直惊叹是好东西,十七不耐烦,敛了敛眉正准备威胁,就看他将药瓶放到一边,旋即开口。
“你们两人来帮我把他这箭拔了。”
此时还不到辰时,街上都没几个人,他那些学徒也都还在楼上歇着。
景元抬脚坐到方见溪床边,用手按着方见溪的身子,十七从外面端回来一盆热水,和一块干的麻布,而后端着托盘立在一边,上面摆着干净的麻布和烈酒,还有剪刀、铜镊、鬃药刷等工具。
郎中的手将要碰到剩下羽箭的时候,温景元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问他:“有麻沸散么?”
看到郎中点点头,她放下心,让他继续。
在场几双眼睛都紧紧盯着那把羽箭,景元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掐着似的,呼吸不畅。
郎中定了定心,手稳稳地抓紧羽箭,猛地一拔——
鲜血带出一股血……淋到了她按着他身子的手臂上。
她这一日以来,委实见过太多鲜血,本以为心脏早已麻木,此刻看着那羽箭鲜血淋漓地从他身子里出来,却觉得灵魂都随之颤抖。
这一瞬间,她有了实感,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方见溪为她挡箭,是那拿他自己的死,来换她活。
所以那一刻的方见溪在想什么,是在想他死她生么?
万般悲切涌上心头,最终都化为一句。
景元听到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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