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其十（1 / 2）

她这一回头，祝余若也看清了她的脸，一时间，全身的血都微微凉了。

那张脸的面孔很陌生，也很别扭，像是从各种五官取了一部分拼凑上去的，分开来看都很好，合在一起却像是长歪了的残缺脸。尤其是那张嘴，似乎涂了口脂，十分艳丽，是暗了灯的营帐里第一眼就能捕捉的颜色，鬼气森森。

如果不是她的声线和语气旁人难以模仿，祝余若几乎以为是换了一个人。

李大二后退了几步，将军女儿意识到他看见了，摸了下自己的脸，漠然道：“你这张嘴……算了，来历不明，谁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嘴巴张开。”

她不是要割舌吧？

祝余若正琢磨着冲出帐篷了要往哪里跑，指尖忽而传来一阵熟悉的电流感。

不是吧？祝余若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随即，她的预感就被验证了，那个熟悉的机械声音又在她脑海里响起：【警告，禁止离开酒铺，电击程序自动开启。】

下一秒，电流从指尖蔓延向全身，太突然了，祝余若没忍住叫了声疼，但那一声没有从李大二的嘴里喊出。

眼前的景象模糊抽象，她像是一缕游魂，从李大二的身体里抽离出去，离他们越来越远，将军女儿走到了李大二跟前，举起了手，不知是不是拿着刀，她已经看不清了。

祝余若睁开眼的瞬间，被雨水砸得眯起了眼缝，耳边的警告也越发大声急促：【禁止离开酒铺，禁止离开酒铺！】

祝余若当然不会闲着没事干自己乱走，她也没有梦游的本事，谁在动她？

祝余若缓了一会复又睁眼，任由雨水砸进眼球，在模糊里看见头顶的一截下巴，她的上半身有一半已经被这个人拉出了窗外。

雨淋和电击相互交织却又互不干扰的感觉很奇妙，但共同点是都不好受，祝余若一时被电得哑声，缓了半晌，才道：“我没有在雨夜散步的雅致，朋友，你找错人了。”

头顶的人这才发现她醒了，骤然低头。

从祝余若这个角度辨认五官还是有点难度，但这张脸她白天看过了太多次。饶是她这几天已经见多了世面，她还是滞了一下呼吸。

是穿着蓝袍的蓝袍人。

……能诈尸还给自己换个衣服的场面，她还真没见过。

蓝袍人全身都湿漉漉的，瞪着她的那双眼睛带着根根分明的血丝，整张脸都因此而狰狞起来，像是能把她生啖血肉。

而祝余若定睛再看，他脸上没有尸斑。

蓝袍人道：“你知道你杀了谁吗？”

他说话时青筋绽起，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的，因为悲愤尾音微微颤抖，咬牙切齿地道：“你知道你杀的是谁吗！”

他越说，越把祝余若往窗外带，电流炙烤的滚烫卷遍了全身，祝余若隐约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烤成了炭痂，一时之间不知身上流的是雨还是冷汗，也咬牙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蓝袍人闻言一顿，情绪压制住了一些，掰住祝余若的下巴往他的方向扭，让祝余若侧对着他的脸。

祝余若对上他怀疑的眼神，在电流惩罚的间隙喘了一口气，冲他笑了一下，而后，她猝然握住蓝袍人的拇指往后一拧，咔吧一声，紧接着一拍蓝袍人另一只手臂的麻筋，将自己从蓝袍人的桎梏中脱身而出。

上半身俯回室内的刹那，祝余若耳边嗡鸣不休的警告声立刻哑了，被电击失去的力气如潮水般倒灌了回来。

祝余若先踹了一脚桌边的凳子，任它噼里啪啦地在身后打转，再抬脚蹬向他的裆部，冷笑：“我还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呢，你他妈算老几，跟我玩绑架？”

她这一脚用了能用的最大力气，蓝袍人一瞬间疼得面目狰狞，张了张嘴，却没叫出来任何声音，下意识微微蜷缩起来。

祝余若摸遍了全身，匕首和刀都不在，摸到空空如也的长袖时，脸色微沉，“你拿了我的东西？”

蓝袍人喘着气，半抱着自己的右手，微微上扬，对准了她，祝余若看清了他手上扶着的是一把微型弓弩，当即就着旁边的桌面翻身一滚，在箭矢击中桌子的同时，祝余若眼前的门也被来人撞开。

周子逸看见她捂着手，眼神微微一变，祝余若来不及多说什么，道：“别让他跑了！”

和周子逸的沟通是最高效的，她不必再多说什么，他已经闪到了窗边，祝余若回头一瞧，他和蓝袍人一同跳下了窗外。

祝余若紧了紧手上重新渗血的绷带，赶到窗边，周子逸和蓝袍人正相互缠斗。这是她第一次见周子逸正式出剑，剑风凌厉，打得蓝袍人没有还手之力，他身上应该有伤，没对上几招便节节败退，慢慢像后移动。

酒铺后面就是一片森林，蓝袍人要是跑进去了，追可就难追了。

祝余若扶住窗棂，想要探身去看，门边有人喊道：“干什么干什么，下面打架关你什么事！等等，你手是不是流血了，我刚绑好的绷带！”

她侧首一看，屠夫和西四都来了，屠夫一副要气不气的样子过来抓住她的手，“怎么还搞得这么湿漉漉的，你知道我给你扎了几针才止住的血吗？”

祝余若敷衍地道：“嗯嗯，对不起，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