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寒塘便打了帘子进来,一边搓手一边道:“娘子,不仅悟慧、悟秀在芸香殿里,青河大师也在芸香殿呢!”
清河是那老和尚的号。
江栗玉啧一声,那日去护国寺找清河,人说他是进山悟道。想来是他故意交代的,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就在宫里。
让人拿了些人参阿胶的补品,就朝芸香殿走去。
殿内的李嬷嬷愣了好一会儿,又问了一遍来传话的内侍,“你说,门外是谁来探访?”
内侍道:“嬷嬷唉,您就别为难小人了,小人已经说了不下五遍了,是汶阳公主带着些人参阿胶来了。就是,就是那位啊。”
内侍挤眉弄眼好一阵儿,李嬷嬷仰头望天,长叹一口气。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
李嬷嬷道:“先让殿下在偏殿等会儿,等老身进去禀告了娘娘。”
内侍应声答是。
李嬷嬷没走两步,又扭头恶狠狠道:“好生招待着,若是敢怠慢了殿下,仔细你们的皮!”
江栗玉对殿内这些争执一概不晓,她只知道正月的风,是真的有点冷。
就算手中有手炉,站着一会儿,还是僵了半边身子。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见有内侍匆匆从殿内走来,将她引向偏殿。
转过黑漆描金边纳绣屏风,便到了中堂。
约有两盏茶的功夫,才有一个身着素雅的宫娥朝偏殿走来。江栗玉认出这是芸妃身边的女官吴惠人。
两人寒暄片刻,江栗玉挑破来意,“最近得了些上好的药材,太医院的医正说,最是滋养孕妇。”
吴惠人笑意盈盈地接过礼盒,“殿下孝心赤诚,不过这般贵重的药材,还是留些为好。”
江栗玉勉强一笑,“如此便不打扰了。听说芸香殿设有小佛堂,可否让我去上一柱香?”
眼前的少女面色苍白,眼中波光潋滟,似哭非哭,嘴角却还是噙着一点微笑。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的,又带着几分希冀。
吴惠人的心忽地软了一下,抿唇道:“有何不可,殿下请自便。”
“多谢惠人!”江栗玉眼睛一弯,一点泪花也随之从眼角挤出。
芸香殿的小佛堂设在西南角。江栗玉绕过来时的屏风,在拐角处轻扯了下唇。
所谓佛堂,其实也是一间小院。
小院内种着一棵梧桐,此时树叶落了个干净,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瑟缩在寒风之中。
树下有一胡须花白老翁闭着眼睛盘腿而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鱼。
听见门口的动静,老翁头也不抬,“檀越来了。”
江栗玉缓步行至他面前,从他手中抢过木鱼。
“我再问一遍,五年前惠城被屠,和如今的北戎王室有没有关系?”
清河也回得理直气壮,“老衲也再说一遍,老衲不知道。”
江栗玉道:“好吧,好弄的酒味呀。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去便去跟皇帝说说,这宫内竟有人在佛祖面前喝酒……”
话还没说完,清河忙说,“说说说,我说行了吧。”
“你问的这个问题很有难度,我差人仔细查了好几日,都没查出点苗头。你也知道,五年前惠城被屠,本来就是突然,也只知道来的军队是北边的,具体是哪个部落,没人记得。”
江栗玉道:“不可能。”
那天的尸横遍野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
寒风猎猎,长街上的不断流淌着的鲜血与天边的残阳交织,最后融在一起,谁也分不清到底是血更红一些,还是火烧云更红一些。
江栗玉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惠城是被屠了,又不是被绝了种,总是有幸存者的。我看,就是你这秃驴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清河突然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五年了,经历过那一役的人,死的已经投胎了,活着的,好不容易忘记了,想这些折磨自己干什么?”
“你别说你也经历了,你只是凑巧看见了,不是亲身经历了。檀越啊,老僧也劝你一句,执念不要太重。越求什么,便越求而不得。”
江栗玉笑说:“你当了五年的和尚,念了五年的经,执念难道就放下了?”
清河嘴角一抽,“不和你这小儿争辩!”
江栗玉转身就走,清河又道:“不过,还真让我顺着查到了点儿东西。”
“什么东西?”江栗玉顺着问道。
清河嘴角高高翘起,闭上眼睛不搭理人。
半天没听到预想的动静,复又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早没了人。
还是那么没耐心。
清河道:“如今的北戎王室,在五年前曾派过一支军队到大周边境,具体去了哪儿,老衲没那个本事知道。”
江栗玉抱着手臂从门后晃悠走出,冲清河扬眉一笑。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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