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寒霜(2 / 2)
触碰那道所谓的红线。
鲜血淋漓,泛着浅浅的金光。
哪里是红线啊?
容晚脚步忙乱地沿着血痕往前跑,一步步跑进乌衣巷尾,停在一处房屋前。
这是容晚昔年在人间界的旧居。
当年得知夙昼就是系统所说的少年反派,容晚在系统的要求下,洗去夙昼同她在人间界十年的记忆。
“如今,你不是凡人了,所以你找来这里了对不对?”
望着古旧门扇上,那个如人形的血印,容晚伸手碰了碰,忍住心中的痛惜,推开那扇门。
过往匆匆,十年时光成瞬,涌入她脑中。
顺着血痕一步步往屋内走,容晚绕到后院,眼前这一幕,叫她难以呼吸。
一个血人。
他卧在院角的那颗冰封的无花果树下,毫无声息。
容晚飞奔过去探他灵脉,泪水滴落,树上随风坠落的冰晶一颗颗砸落在地。
容晚以自身灵力、仙元稳固他的心脉,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是回家的路也许功亏一篑吗?还是夙昼如今情状,她担心他会死去。
泪水一颗一颗砸落在夙昼身上,容晚轻轻唤他的名字,“阿昼,我是师父。”
夙州自封后,这里不再有黑夜和白昼。
同衡游传音后,容晚握住夙昼的手腕,感受着夙昼一点点跳动的脉搏,源源不断地输入灵力。
不知过去了多久,衡游牵着一只灵鸢进了巷尾。灵鸢背上驼了一个人。
望见一路血痕,他生怕是容晚的血迹。一见到无花果树下的两人,衡游浅浅松了口气。
薛沐如今虽伤,已能走动。他从灵鸢背上蹭下来,担忧道:“师父,他会死吗?”
“衡游?”容晚听见薛沐的声音,猛然抬眸,发间、肩上落的冰晶簌簌地落下来。
碎冰融化,又复冻,容晚的指尖抬不起来,同夙昼的手腕冻在一起。
她声音中是浓重的委屈,“我不知道怎么办?衡游,我想回家。”
数千年来,容晚第一次同衡游提及那个不在此间的家。
衡游指尖溢出温润的灵力,包裹着冰天雪地下的两人。
望着夙昼惨白的脸色,容晚在衡游的指点下,设下数处引灵法阵,源源不断地为他吸纳灵气。
“你不必担心。”衡游仔细探看过夙昼的灵脉,道:“容皓下手固然凶狠,但诡道一术不至于将这小子重伤至此。毕竟——我们从前设下的灵阵起到很大用处。”
“是谁?”容晚问。
“我觉得没有旁人,像是他自己。”衡游手下正在替夙昼扎针,一寸寸疏通灵脉。
“他或许为了蒙蔽容皓,用那颗奇怪的珠子,在容皓的诡道符文冲入灵脉前,一寸寸自碎灵脉。”衡游查看着他的伤势,下定结论:“但还有一个问题,他在哪里弄的这一身血。我们都清楚,首座杀人,从不搞这些血腥的场面。”
“是啊。”容晚抬手,取出夙昼胸口的那颗琉璃珠。
珠内无数细密的红色光点冲撞彼此,而十多年前琉璃珠进入夙昼身体时,其中光点远不如今日细密繁多。
衡游大惊道:“他到哪弄的这么多血灵?”
“血灵?”容晚觉得这个词眼有些熟悉,见夙昼在引灵阵下恢复迅速的灵气,她想起一件事。
血灵。
以自身鲜血饲养生灵,灵生不尽,不死不灭,源源相生。
这是原剧情中夙昼走向三界共主的最大助力。远比她这个所谓的白月光师尊的助力要大得多。
容晚向来坦诚。
第一瞬间,她有些兴奋。距离结局那一日越近,她回家的日子便越近。
可血灵出世,三界大乱。
容晚简单地同衡游聊过,他难得沉默下来,好半响憋出一句,“我想掐死他。”
“死不了。”容晚又问:“衡游,你相信人有注定的命运,怎么努力,怎么改变,都挣不脱的命运。”
就好像她同夙昼发生的所有故事,都同原剧情不同,可偏偏——
一步一步走向注定的结局。
“命?”衡游笑道:“你还记得得小时候那个仙官算我活不过一千六百岁,可是我大前年刚过了一千六百岁生辰。”
容晚难得有些笑意,“他也算我活不过一千六百岁,但我生辰还没有过。”
“他不准。”衡游这会功夫,将夙昼身上扎得像刺猬。
“薛沐还躺在隔壁啊,我去看他,这俩小子,一病病一块去了,难办!”
容晚送他离开,回身便见夙昼睁开双眼,愣愣地望向屋内的装饰。
这里同十多年前毫无分别。
“什么时候记起来的?”容晚问。
夙昼偏过头,他望着床榻边那盏竖高的九鸢灯烛,其上刻痕颇多。
像是回到了当年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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