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1 / 2）

“天呐……这都看不清脸了，惨不忍睹啊。”

“看这衣着，很年轻吧。真可怜啊，碰上这种事情……”

“都让一让！警察来了！”

“受害者情况怎么样？”

“当场身亡。刚刚接到反馈，这一路段的监控全部失灵，没有拍到任何关于肇事车辆的画面。围观的人这么多，有目击到的吗？肇事车辆大概是什么样的？”

“初步盘查过了。一致说是没注意看，听到一声巨响，再之后就是看到受害者躺在血泊里了。”

……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在工作日的早晨梦醒后发现，距离原先设定的闹钟响起还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昏暗的屋内，只有一缕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艰难地挤进来。程若若猛地坐起，她气息不匀，像是惊惧到了极点，左顾右盼，直到确定自己的处境十分安全，身体也没有任何残缺破损，才重重松了口气。

支离破碎的躯体，从身体破损组织处不停外溢的血，满地的碎玻璃渣，不停在身边走动的人……

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以至于她久久不能回神。

不是头一回了。

这样的梦魇已经纠缠了她数日。

每天如同影片般自顾自地书接上回往下放映，每一帧都无比清晰，就像是真的发生，真的存在一般。

几分钟过去，闹钟冷不丁响起，惊得她又是一抖。关闭闹钟的同时，她习惯性地打开备忘录，准备趁着现在记下刚刚梦到的内容。

之前的记录篇幅不短，语句零碎，多数都是些不成句的片段。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用以记录的段落也越来越长，梦的内容也逐渐清晰，连一些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程若若一目十行地浏览自己每天记录下来的梦的内容，心里逐渐有了个荒诞的猜想。这个猜想让她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

这是一个寻常的早秋。温度没能顺利降下来，公交车里还开着不那么冷的空调。冷气混着咸涩搀酸的汗味，紧闭的车窗不仅隔绝外面的热，也将古怪的味道关住了。

背包里鼓鼓囊囊地塞满了不同科目的新书，车上也挤挤攘攘地载满了人。

“程若若？”

车厢不算安静，发动机的声音不容忽视以外，有人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也偶尔会有不小心公放的手机音效。

程若若生无可恋地握着面前的扶手。她的皮肤本就白皙，现在微微用力，手指关节处更是毫无血色。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不动声色地轻叹一声，随后迅速换上和善笑容，朝声源望过去。

肩膀很酸，手指很痛，但秉承着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和教养，这个时候除了微笑和回应，她别无二选。

“你好。”

心中再是诸多不满，她脸上的表情仍旧滴水不漏。

程若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叫住她的是个敦厚和气的女同学。她们初中三年都在同一个班，关系说不上多么亲厚，也至少算得上点头之交。

“好巧啊，今天家里不来接你吗？”女同学问道，“你在几班？”

有意略过之前一个问题，程若若回答道：“五班。”

同学点点头，越过人群，往她这里靠近了些，随意地开口挑了个话头：“明明秋天了，还是很热啊。”

“是呀，不过天气预报说过几天就要降温了。”程若若说，“及时添衣。”

“谢谢，你也是。”

她们静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不多时，程若若都开始小弧度地活动肩膀了，女同学又开口道：“咦，帅哥。”

她对异性兴致缺缺，不过也不好明着表示，只好顺着她的话问道：“在哪呢？”

“门边。不是前门，后门。你看，就是那个。”

入眼的首先是雪白手腕上松松缠了两圈的红绳，目光上移，她这才看清所谓“帅哥”的全貌。

那是个和她们年纪相仿的清瘦少年。个头不算太高，身板看着也有些单薄，一眼过去也并非有多惊艳。不可否认的是，他通身的气质与周围倒有点格格不入。

他很白，穿得也素净。衣着得体整洁，料子看得出是上好的材质。和衣物比起来，那根作为装饰的红绳除了颜色以外，其实是并不起眼的。它有很明显的佩戴痕迹，应该是贴身带久了，鲜艳的红都有些许的褪色。

她的位置是看不太清他长相的。只知道少年戴着一副细边眼镜，塞着耳机，正侧过脸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若若看着有些恍然，而后又觉得似曾相识。她的记忆力很好，到现在还能记得幼儿园起的所有同班同学的名字，因此她确信，她应该不认识这个人才对。

前方到站的提示音响起，她顿时发觉自己已经盯着人家看了片刻。暗道有些失礼，她不动声色地错开目光，对着窗户看了一会儿，才敛眸。

少年确实在外形方面很是优越。不止程若若身边这位女同学，车上有好多人都在偷偷地瞄向他。

这班车只经过一所中学附近的站点。同学大概是凭借这点判断他和她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她压低音量，悄声说道：“不知道是几班的，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