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3)
丢了大半条命的白南枝无力瘫软在绞魔台上,却依旧强支着头颅朝来人望去,血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自两个似血窟窿一般的双目中滴滴答答淌出。
隐匿在别处的阿梨担心她出事,便悄悄输了一丝灵力给她吊着命,而正是这丝灵力的涌入,使方才还半死不活的白南枝霎时五感清明,跟着耳边便隐隐传入一个同样带着异域口音的低沉男声:
“这个脑子有问题的蠢货搞什么鬼,他今晚不应该在窑子里鬼混吗?跑到这来做什么!”
她当下循声望去,却见那声音的主人正立于姜煜身侧,一样的高大身形,异域长相。
与此同时,她的耳中又不断传来周围人群的簌簌低语。
“哟,这不是那傻子国舅穆王爷吗?”
“这蠢货,疯闹也不看场合,这陛下也真是,总不能因着他是皇后娘娘的二哥便处处都让着,早该把他赶出宫去......”
“话虽如此,诸卿还是慎言为好......”
姜煜亦没料到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方才还凌厉万分的神情顿时垮了小半。
“小国舅,朕现下有要事处理,实在不是玩笑的时候......”
“看来陛下和诸君还未听清我方才讲的话。”
来人直直打断皇上,回身面朝群臣,夜风卷起他的衣袂上下翻飞,其眉眼间隐隐透着一丝奇异的危险。
“那食婴鬼并不在她身上,养阴人也并非陆昭,你们抓错人了。”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
姜煜身边那位异域之人似是已经忍耐到了极点,操着不太标准的汉话厉声道:
“扎尔穆!你若是再胡闹下去,看我不将你绑起来丢到阿父那去!”
白南枝耳边又传来几声嗤笑:
“大国舅发话了,这蠢货最怕的便是国丈,估计马上便会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群臣的窃窃私语现下已经发展成肆无忌惮的公开嘲讽,光过嘴瘾还不够,还要用肢体语言比划一番,一时间四下哄笑一片。
姜煜显然被这番突发状况搞得有些下不来台,堪堪收了剑,抬手扶额无奈道:
“小国舅慎言,食婴案如今人赃并获,那食婴鬼专挑初生婴童下手,而陆昭是京中的女科圣手,最易接触产妇,养阴人就是她无疑啊。”
扎尔穆听了这话,唇角应声勾起一丝笑:“谁说陆家擅女科的只有她陆昭一人?”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白南枝也一惊,怔怔抬头望着他。
方才跪在地上凄凄然的女子似还未反应过来,一双杏眼含泪欲滴,柔声委屈道:
“王爷这是何意,旁人不清楚的倒要觉得是烟儿构陷于姐姐了。”
几名臣子惊呼:“这又是闹哪出啊?他为啥要维护这个陆昭?”
扎尔穆冷眼望着地上柔弱可摧的女子,声音冰冷:“构陷你姐姐?那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群臣松气:“散了吧,我就说这蠢货是来玩的,在这瞎扯呢啊。”
紧接着,又听他继续道:“借食婴鬼的手,既将罪名嫁祸到陆昭身上,又可借此将其除去,这可不是构陷——”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冰冷至极的声音传遍了绞魔台每一个角落。
“——这是谋杀,而且是,养阴谋杀。”
群臣大惊,人声鼎沸。
凡人同阴鬼定下血契,以血肉之躯供其寄居,借此达成自己所想。而作为回报,人以阳元喂养阴鬼,二者互利共生,此为养阴。
女娲造人之初,在凡人身上设下克阴的阳元,以此驱邪避祟。但若是凡人主动邀请阴鬼,阳元反倒可成为对其助益最大的上品养分。
若雇主欲念太强,所欲过多,便要以更多阳元滋养阴鬼,而当阴鬼吸食足量,修为大涨,便可能同雇主争抢躯体,最终反客为主,将躯体据为己有,此为反噬。
虽说在阴鬼助益下,人几乎可以实现任何欲念,但也正因着其中的反噬风险,因此鲜少有人会使用这样阴毒的法子,大部分人还是惜命的。
也正因如此,那些能豁出去养阴的人,则必然是心中有着极重执念,不达目的死不瞑目的那种,一般来说这种以怨念居多,而怨念也是滋养阴鬼的上好养料。
白南枝心中万千思绪交杂翻涌,那股前世遗漏了重要信息的直觉越来越强烈。
陆烟梨花带雨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花容失色道:
“王爷切莫含血喷人!食婴鬼从姐姐腹中破手而出的场景国公府的人皆可作证,且绞魔台上的诛邪尺只对邪祟有反应,若食婴鬼真不在她体内,方才其威压又为何直直冲她而去了?!”
她攥着手里的绢子朝脸上压了压,又十分委屈泣道:“还是说,王爷同姐姐难不成是旧识,王爷不忍看姐姐受苦,便要将罪过都怪在烟儿头上吗。”
这一番话引起了众怒,众臣高呼道:
“是啊穆王爷!您平常在宫中捉弄捉弄官员啥的也就罢了,人家一介民间弱女,可禁不起您的三言两语啊!”
“这蠢货什么时候同陆昭勾搭到一起的?他那殿中莺莺燕燕几十上百,也不至于为了陆昭在这颠倒黑白构陷他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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