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3）

穿过三层院门，绕过弯弯曲曲的小径，树丛深处兼德斋灯火通亮。

陈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夫人在书房？”

钟艾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夫人一整天都在书房等老爷回来，想必有要事与老爷商议。”

陈湛紧急掉头，“不去书房了，回上房。”

夫人的紧要事只有一件，给长女元宁找婆家。陈朝女子十五六七嫁人，陈元宁今年二十岁，重要的不是年纪，而是至今没有一个合适的成亲人选。等婚事定下，还有纳采、问名、纳吉一堆流程要走，真正成婚也得到明年年末。

五年前太子加冠，元宁及笈，宫里几次三番暗示有意纳元宁入东宫做太子妃，陈湛一直拖着，拖到太子去了边疆。

夫妻二人另挑好的男儿，陈湛偏好家境普通、以科举入仕的青年才俊，夫人喜欢出身世家大族的男子。

这么多世家子弟，只有公主府的沈晗同时满足两个条件，可惜沈晗既不喜欢陈季宁也不喜欢陈元宁，陈元宁自己也认准了太子，非太子殿下不嫁。

*

陈季宁与母亲、长姐一同坐在德兼斋里，满满一桌酒菜冷了又热，没有一人动筷。

翠烟垮着一张脸进来，“老爷是往这边过来的，但半道上又折了回去。”

吴氏瞪了她一眼，“我是要你把他请过来，不是干看他去哪。”然后换了和软点的语气问陈季宁，“小季，这些天你跟着你爹爹在宫中，可见过什么人。”

最近总有些风言风语传到耳中，吴氏拿不准，又不好出门问，只能对着陈季宁和陈湛旁敲侧击。

陈湛被问烦了关上房门谁也不见，陈季宁是晚辈，躲也躲不掉。

陈季宁在桌下抠着手指，低垂着脑袋，眼睛只盯着面前的鱼。

“小季饿了就先吃吧，不用等你爹爹。”

陈季宁：“母亲，太子殿下回来了。”

刹那间，整个兼德斋都敞亮了。

陈元宁忽一抬眸，眼底闪烁一丝难以察觉的喜色，潋滟光华随波流转。

吴夫人激动得用帕子掩住嘴，颤着身子站起又坐了下去，口中直念阿弥陀佛。

陈湛一走进兼德斋就看到了不得的一幕。

陈季宁恹恹地坐在桌边，身旁母女两人又哭又笑，还有满桌子倒霉的饭菜。

“谁许你在我书房里头吃饭！熏死了人了，来人，还不快把窗户打开。”

几个仆妇赶忙过来开窗，陈湛自己也上前动手，穿堂风汹涌灌入，吹得烛光东倒西歪。他哪里是想开窗，明摆着是在赶人。

吴夫人心中畅快，不和他计较，“听阿季说，太子殿下回来了，所以太子要登基做皇帝了，对吗？那太子什么时候来娶元儿？”

陈湛心头“咯噔”一下，角落里陈季宁恨不得把自己融在阴影中。

太子哪里还要娶陈元宁，堂而皇之地召孟姚玉入宫，摆明了正宫之位就是给孟姚玉的，就差昭告天下而已。

这下好了，陈元宁苦等五年换来的是为人妾室的结局，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

这个脸陈元宁丢不起，整个陈家也丢不起！

陈湛抖了抖身子，像一只抖落水滴的大鸟，

“我瞧太子也没多好，何况一入宫门生死年料，还不如嫁给世家子弟来得痛快！”

陈元宁颤声惊呼：“爹爹！”

吴夫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揪着陈湛怒问，“你现在同意让她嫁世家公子了？先前呢，先前怎要她嫁穷小子？现在我女儿要做皇后，你又不许了。太子有什么不好，长得一表人才、素有贤德之名，你就是见不得我元儿过得好！”

“元儿是我女儿，我怎会不期盼她好！”

陈元宁赶忙上前拉开父母，父亲不是不讲理的人，母亲气性没这么大。今晚这两人当着女儿与一屋子下人的面吵架，都太反常了。她心下一悸，莫名的恐惧漫上心头。

撕闹间，钟艾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老爷，夫人，宫中的李公公来了！”

李德如今身份可不得了，太子殿下都是他陪着长大，太子登基他得地位水涨船高，取代李阔做到内官之首，总管大太监。

陈湛突然想起太子说晚些会派人来问候，这种客套话他听过就忘了，这会太子竟真派人来了。

他指了指外头，“宫里人来了，我不和你计较，待会可别瞎胡闹。”

一家子急急跟在陈湛后面到前厅迎接。吴夫人神采奕奕，宫里头立后的旨意可不就下来了吗，任陈湛不愿也改变不了。

见了李德她将要跪下，李德一个快步上前将人扶起。

吴夫人一怔，不是要宣读圣旨吗，这还能不跪？不对，李德身上哪里有圣旨。

陈湛问，“李公公来此，可是新皇陛下有事吩咐？”

“大人与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是自然。”

陈季宁与陈元宁带着仆人退到院中，不过一刻钟李德从燕居堂出来，走过她们身边时对陈元宁躬了躬身。

片刻之后，堂上一声痛呼吓坏众人，一群人跑进燕居堂，吴氏仪态全无地坐在太师椅上，就这样愣愣坐了半晌，一拳头挥向陈湛。

陈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