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可以和我说的吗?(2 / 2)
外面养。
沈父确实很爱沈母,尽管知道她出轨怀孕,却还是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沈母心中有愧,对沈星落这个不知道是谁的种充满厌恶,从未养育过他一天。
他是小学的时候因为成绩很好,就被一个很好的学校主动挖走,在那个学校里遇到了沈家的孩子,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没什么好说的。
这确实不光彩。
他没有被打掉已经算是他们仁慈。
可看到他们阖家团圆的场面,难免还是失落。
他提着煎饼果子回家,盛夏的风带着一股燥热,伴随着各种食物的气味飘荡,他开始感觉到有点作呕。
回去时收到她得游戏邀请。
她很喜欢说话,很活泼,和她说话会感觉心情很放松,而且她从来不对他的寡言提出任何质疑。
所以他上线了。
“今天我生日。”
她说。
他想说生日快乐。
但她又说:“我哥发烧了。”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说:“极毒分拣的家人非常着急,全家送着他去医院,现在我一个人在家里。”
她肯定很难过。
他忽然感觉到了惺惺相惜。
他想安慰她,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另外一个人,他的生活圈太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一起做游戏的朋友都是网上认识的,几个月才会联络一次。
和人交流,对他来说是一个难题。
他开始手抖,无法自控的紧张和挫败。
然后她又说:
“真好,这样我就不用应付他们了。”
“要不是为了收礼物,我都不回家。”
他错愕:“啊?”
她:“嗯?”
他沉默了。
她也沉默。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额前的碎发被汗液浸湿,他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开空调,燥热感伴随着某种失落,压着他,让他的胃部翻滚。
忽然。
她轻笑一声。
“难道你会觉得我很难过吗?”她的语气里带着笑意说。
他干巴巴的说:“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
她又沉默了。
他感觉到怪异,似乎有什么在改变。
“哈哈哈哈——”
她忽然的爆发出笑声,又很突然的收起,语气平静道:“是的,确实如此。”
年少的沈星落忽然感受到比较复杂的感情,正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对方的语气忽然温柔了许多。
“子女会希望父母爱自己的是天性,所以会有那么多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走出来的女孩子,被冠以伏地魔之名,因为她们没有被爱过,又能共情无爱的人生,于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共情父母的苦,又期待着父母的爱和认可。”
“这很可怕不是吗?”
“她们踏入了这种缺失感的陷阱里,试图去讨好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人。”
她说:
“我能理解她们,但我不认可。在我看来,其实很宝贵的东西,因为它有限。这世上可以爱的人太多了,为国捐躯的人、保卫国家的人、力所能及做善事的人、在网络上分享美好小事的人……”
“比起仅仅只是具有同一个姓、血液里流淌着相同血脉,却对自己不屑一顾,甚至会伤害自己的人,难道不是这些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更值得被爱吗?”
说到这个,他嘴皮子就利索了:“把家庭问题提升到国家问题,那也就没有任何辩论的余地了。”
“哈哈,是的。”她说,“当然我不是在上高度,我只是想说因为是父母,所以就任由对方伤害自己,这完全就是个陷阱。规定父母一定要爱孩子,同样的,也没有任何人规定孩子一定要爱父母或者去想办法获得他们的爱。”
“确实……”他忽然豁然开朗,全新的观念注入了他的大脑,他忽然意识到,起初自己并不为此难过,只是周围的人都有父母、被父母爱着,当他们讨论他是个孤儿,嘲笑他不光彩的出生时,他才渐渐被注入了这个社会的常识。
然后他开始期待、失落。
或许从一开始,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世俗规定而附加的感情。
他从来没有和沈父、沈母相处过。
偶尔在学校遇到,也只会假装互不认识,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小朋友,看样子你也深受家庭之苦啊。”萝莉音又变得愉快起来,“姐姐心情好,因为收到了不少的礼物,所以现在耐心充足,可以听你诉诉苦哦。”
“没必要。”他只觉得心头的郁气散去,声音带上了几分轻松,“我认为你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加了辣条的煎饼果子你吃过了吗?”
她很快将注意力放在其他的地方:“我今天又去吃了,结果窜了,ε=(?ο`*)))唉,屁股疼。”
年少的沈星落呆滞了片刻:“……这是可以和我说的吗?”
“就是网友的意义。”她语气严肃说,“因为是网友,所以什么都可以说。”
不善交际的少年沈星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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