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难受孕(1 / 2)
初春时分,天色仍暗得早。茶楼的客人都已陆续离开,或相约外食,或赶回家用膳。
晏柠站在雅间临街的窗边,望着渐蒙灰黑的街道,人流渐渐稀疏。一阵微凉晚风迎面吹来,拂动她发上金蝶步摇,发出轻微而细碎的晶莹声响。
因着回得晚了,碧荷本就焦心不已,又见晏柠这刚大病过两次的人这般站在窗口吹风,忙上前,掩上了窗,语气不自觉带了丝焦灼:“郡主,这都等了多久了。那少年若整夜不退烧,您难道就整夜不回府了吗?”
晏柠退了一步,让碧荷掩了窗,口中喃喃道:“是啊,这么久了。”
她自个儿前不久才受寒大病过,自是知道其中滋味。但,即便她当时连着高烧多日,医官也从未说过可能熬不过去这般的话,那少年若只是单纯的受寒,为何竟会到如此危急的地步?
她忆起了少年那日拽着她裙摆哭求的样子,那般瘦弱、矮小,从远在西南的西梧郡漂泊至此,一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难,恐怕那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这寒症,恐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脚步不自觉向雅间门口行去,晏柠微蹙着眉,看向碧荷及影月:“我们去看看吧。”
未待二人反应,她已跨步出了门。小二忙唤了掌柜来,掌柜恭敬地引着晏柠去了偏院厨房边上的一杂物间,嘴上还叨念着:“这屋子腌臜不堪,恐污了郡主衣物。”
“无妨。”晏柠步履坚定,随掌柜进了那杂物间的门。
茶楼掌柜日常管理有方,虽是堆放杂物的房间,物品多且杂,但却也算整齐干净。左手处空地上,四张长凳、两扇破门板搭起了两张临时木床,两个少年正躺在上面。
着青衣长袍、蓄着山羊胡的大夫,此刻正坐在两块门板中间,替那小个子少年把着脉。未几,大夫收回了把脉的手,叹气摇头。
“大夫,他此刻情况如何?”晏柠上前几步,看了眼那少年。仰躺着的少年,此前遮了半张脸的乱发全被向后捋去,露出了尖瘦的小脸。若不是满脸的污泥掩去了真正的肤色,恐怕那脸已烧得通红一片了。
来时路上,晏柠交代掌柜不必透露自己身份,是以大夫并不知道此刻自己面前为何人。但见来人衣着考究、头戴金钗,身后又跟着丫环、护卫,心中自有计较,知道必不是普通身份。
忙起身作揖,恭敬回道:“回贵人,这位姑娘身子本就虚弱,正逢月事,如今又受了寒,这病势沉重,颇为棘手。”
“姑娘?”晏柠讶道,与碧荷对望一眼后,又上前一步,细细看了看那躺在床板上的瘦小人儿。
大夫见她如此反应,当下了然这贵人也误会了她是个小子。这小姑娘本就瘦小干瘪,又是一副脏乱样子,他把脉之前,也以为是个小子。
晏柠见那小姑娘嘴唇干裂,眉头紧皱,想起了自己此前生病高烧时,军医曾让人取了北境的冰块为她冰敷降温,便问大夫道:“若服药降不了温,可否取些冰块外敷,助她过了这难关?”
“冰块?”大夫脸上闪过一丝讶然,“若能以冰块镇下高热,自是好的。但如今已开了春,冰块在盛京可是稀罕物,哪是说有便能有的?”
晏柠未接话,只转身望了眼掌柜。掌柜的会意,忙道:“茶楼平日里无需用到冰块,但西街酒楼因常年出售冰镇果酒,修有冰窖。我这便着人去要些来。”
晏柠向掌柜点头致意,见他利落地外出安排,又让碧荷去打了水,为那姑娘略微静了脸。
碧荷擦出了一整盆脏污的水,倒了后,又去接了一盆温水,细细为那姑娘擦拭着脖颈,低声道:“郡主此前高烧时,王府的医官有教过,温水擦拭皮肤也可帮着降些温。”
待掌柜的派去的人取了冰块来,碧荷又以薄棉布裹了冰块,置于那姑娘额头。
好一番折腾后,尖瘦的小脸上赤红终于退下了。一直紧闭着的眼,微微睁开,一眼望见了站在床头的晏柠,又伸手抓了她衣角,微哑的嗓音还带着浓重鼻音的哭腔:“仙女姐姐,救救我们……”
晏柠只觉心中压抑非常。她心中慨叹,天灾固然非人力可抗,但后来她与她的乡亲们多受的这些磨难,餐食短缺、医药延迟,又有多少是人祸为之?
“你安心养病,今日去送晚食的伙计回来说,摄政王已紧急调遣了军中医官去你们暂住的地方诊治了。”晏柠安抚道。
小姑娘听晏柠语气恳切,又受了碧荷细心照顾,心下应是安定不少,勉力朝晏柠扯了个难看的笑容。
晏柠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声音略带嘶哑,用力地扯了嗓子,语气恭敬:“仙女姐姐,我叫方小可,那位是秦霄大哥。”
“小可,”晏柠轻唤了声,“你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应是听了晏柠关怀、鼓励的话,心中那一直绷着的弦松了下来,方小可一直透着坚韧的眸子突地就红透了,眼泪哗哗从眼角流下。泪水带着这许多日里的委屈,便似冲了她家乡的那可怖洪水般,止也止不住。
一直在旁闭着眼的秦霄,此刻也睁开了眼,环顾了杂物间里这许多人,压着嗓子道谢:“自家乡遭灾以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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