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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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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依知忙敛住情绪,茫然转头,看到一个穿着长风衣针织衫,面容慈祥的阿姨。

薄依知愣了几秒,眼眶骤然睁大:“蒋教授?”

“真的是你!小薄老师怎么会来A大?”

薄依知是以前在S大读书期间和蒋教授认识的,当时她修了S大和A大美术系的双学位,蒋教授是她答辩委员会的成员,在油画国画上均有很深造诣。当时薄依知人在S国,两人主要通过电子邮件和视频会议联系,唯一一次见面是在S国举办的某次艺术节盛会上。那一次蒋教授穿了一身气质拔群的旗袍,高贵优雅不失风情,和现在慈眉善目的样子大相径庭,所以薄依知一开始才没认出来。

四个月前,听说她回国,蒋教授曾经力邀她来A大任职,只不过被薄依知婉拒了。

蒋教授立即邀请薄依知:“没事的话去我办公室坐坐吧?”

时隔若干年,薄依知终于坐在了从前在视频里见过无数次的办公室。

这让她有种时空穿越的错觉。好像一头钻进了五年前的屏幕。这些年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周围的人、环境全都换了一轮,连心境都与当年大相径庭,可时光却好像在这件办公室里停滞了。

就连蒋教授身后墙上的山水画、架子上的木头摆件,都和五年前她在视频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种静止的感觉让她很安心。薄依知安静地看着蒋教授动作优美地给她倒了一杯茶,轻轻颔首,端起来抿了一口。

茶很香,她很久没有喝到这么香的茶了。她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品茶品的不是茶,周围的环境、声音、对面坐的人,这一切加在一起,才能成就一杯茶,甚至外界的东西远比茶叶本身重要。

蒋教授这里就是难得可以成就一杯茶的地方。

“你父母的事情我听说了,很抱歉。”

蒋教授声音清缓,没有一般人说这种话时的夸张做作好像在演电影一样用力的悲伤,可是薄依知就是能感受到她是真切地抱歉和同情,好像她曾经站在她的立场,经历过与她同样的事。

“我能问问小薄老师为什么不愿意来A大吗?”

自从薄依知毕业,名声鹊起被外界称呼为“薄老师”,蒋教授就俏皮地开始叫她“小薄老师”。薄依知知道她的意思——在蒋教授看来她还是个新得不能再新的小辈,还是个娃娃呢。外面那些人溜须拍马,恨不能把人抬高几辈,她是觉得好笑,拿这个调侃薄依知。

她知道薄依知不介意,不在乎名利和称谓。薄依知喜欢蒋教授这一点。她比她大许多岁,年龄也与她差很远,但她懂她,用俗世中两个艺术家惺惺相惜的方式懂她。

所以此时,薄依知觉得糊弄别人的理由怎么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糊弄她。

那个理由甚至也糊弄住了她自己……她坚信她是因为萧谨诺堂而皇之的背叛感到耻辱,不想再以失败者的姿态出现在从前的熟人面前,平白给人看笑话。

她的自尊让她宁可逃避。

可……真的是这样吗?

“小薄老师,我一直觉得,你不会因为男人放弃自己热爱的东西。是什么让你做出放弃画画的决定的?”

“我没有放弃画画。”

薄依知一直藏起来的内心好像被刺了一下,连忙辩解——她虽然不在艺术圈混了,但作为爱好和消遣,家里还是有个角落摆放着作画的工具。而且,她现在从事设计工作,不也是艺术创作吗?怎么能叫放弃画画呢?

但很快,从蒋教授宽容又透彻的眼神里,薄依知赧然垂头。

放弃了热爱的职业道路,投身真正绘画的时间不足以前的二十分之一,这还不是放弃吗?

这就是放弃了,她心里知道。

所以为什么放弃?

薄依知茫然地抬头看了看。蒋教授没有咄咄逼人,低头摆弄着茶碗,器具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人感觉很平和,就和她背后很多很多年都不会变的画和摆件一样。

薄依知喝了口茶,放下茶杯。

“我觉得,我的天赋,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高。”

蒋教授笑着看了看她,讶异中带着了然,挑眉:“你是说你获得的荣誉很多来自你的背景?我记得五年前我们就聊过这件事,诚然,你的背景对你有帮助,它让你的才华不至于蒙尘。但它从来没有帮你获得你本不该获得的东西。”

蒋教授说罢,笑得有些调侃:“你知道,我要求很严格,旁门左道在我这里是过不了关的。”

薄依知点点头:“我知道。”

“可是,有没有可能,才华这种东西,也是可以通过背景得到的?我指的是大众心中真正的才华。”

这些念头在薄依知潜意识里蛰伏了很久。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被理清了表达出来。

她越说越顺。

“或许就算不是我,只要一个天赋正常的人,出生在我的家庭,也能拥有和我一样的成就。”

蒋教授有些不同意见地轻微摇了摇头。但她没有打断她。

薄依知感谢她的贴心。她现在不想被打断,不想听到常常代表虚伪客套的,“不是的,你的天赋就是比常人高,这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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