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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吾切玉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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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郎君的指尖抵住刀身,微微一弹,只听叮的一声,犹如龙吟。

这把短刀长约一尺二寸,单刃,刀身细长,色如赤火,艳丽无匹,刀面不知用何种稀有的涂料涂处理过,阳光照射在铜制的刀身并不会反射出去,有种奇异的古朴和凝重。刀柄略微弯曲,大概只有成年女子手掌宽度,密密地缠绕着丝线和麻布,以增强摩擦力,以免抓握时刀柄不慎滑脱。

仅仅拿在手中都似乎能听到空气划过刀刃所发出的低鸣,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冷汗涔涔。

真是好刀!

但比起锋利诡艳的刀身,作为护刀之物的木制刀鞘就有点不够看了。掂掂重量只是普通木料,表面粗粗磨平后裹上了乌鱼皮,形状也不完全贴合刀身。李四垂眼将这把短刀收回略有些寒碜的刀鞘,递给小姑娘,脸上并无怒色,反而带了点欣赏之意。“阿英、舅舅能叫你阿英吗?”

看到小姑娘点了点头,他才继续说。“这把短刀颇有来历啊,只是,为何配了一柄木制刀鞘?”

含英将自己的心爱之物重新收回袖袋,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她后来又去了几次那处西周古墓,将祭坛中的那些无人认领、不被承认的尸骨捡拾出来,在山中选了一处地方好好埋葬了。墓室里的其他陪葬品都没动,只把那头被烧得皮肉焦糊的食人虎拖出来,去净筋肉,剥出骨头和牙齿,以备药用。除此之外,虎尸中还剖出了一把短刀。含英猜测,要么是这只恶虎喰食墓主人的尸体时,不慎将其连刀带鞘吞入了口中,要么是之前的受害者奋力反击,将这只墓中明器留在了食人虎的肚子里。

此刀形状小巧,锋利无匹,一见就心生喜欢,被她算作自己的战利品之一。只是倒不好说清来历,好在她之前就想到了这点,又和阿娘对过口供。

含英抬头和母亲对视了一眼,挑选着能说的说了。“是我从后山的得来的无主之物。雨后有山崩,它被泥土带出了路面,恰好被我捡到。”

“至于刀鞘,可能是被泥土冲出来的时候遗失了吧,后来重新做了个木头的代替。”实际上是那柄刀鞘镶金嵌玉,沉重得很。一寸短一寸险,短刀匕首,向来是近身杀人利器,要这么华丽做什么!

这刀鞘容易折射光线,不好隐蔽,含英很是嫌弃,便被她丢弃了。

宝马配劣鞍哪!李郎君抚掌叹道,大为可惜。如此美丽的刀身,却隐没于灰扑扑的木制刀鞘中。若是他,定会为其专门订制合适的刀鞘,配以金玉为装饰,时时把玩,岂不美哉。

他正感叹着,翻转刀柄,手指摸到刀身上一处铭文,仔细摸索,竟然是“昆吾”两个字。

李郎君当即一怔,脱口而出。“西域浣火布,昆吾切玉刀!”

青年的神色更显激动!他平日里遍览群书,偏爱看些奇闻轶事,记得曾在一卷古籍中读到过,西周时昆吾族献予周武王一柄宝刀,可以切金断玉,绝世无双,据传一直被周王室所珍藏。周赧王降于秦时,为保自身和宗庙祭祀,曾大开国库、上供珍宝,捧上的礼单中唯有刀剑最受秦皇喜爱,特意下令要求奉上这柄切玉刀,却被周王婉拒。

青年读到这一段时曾猜测,周王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故意触怒秦皇,可能是这柄昆吾切玉刀在周王室的传承中的确不幸遗失。毕竟周朝享国七百九十年,尤其是东周和西周交替之际,兵灾四起,二王并立,王都被犬戎攻破几次,奇珍异宝也不知失散了多少。

看着讲述奇遇时也语气冷静的小侄女,电光火石间,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昆吾切玉刀遗失千年,如今山崩方现,岂不正是神人授宝。

李郎君心里微微一动。

不过他到底有几分气度,没在面上显现出来,收刀入鞘,托着刀柄递还。“阿英命格贵重,才能得此至宝,姊夫后继有望,是大大的幸事啊!”

正将切玉刀系回腰间的含英一顿,下意识看向阿娘。她懂事后从未听阿娘提起过阿爹的旧事,哪怕在教她认字背族谱时,对于父系家族也只是一两句带过,并不深谈。只在前几天,她从山上摘了玉枝冬生花回来,阿娘不知怎得松了口风,开始一个人名一个人名地教她认识父祖辈的事迹,谈及旧事,言语间带出得是深切的怀念和怅惘。也是这几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曾有过两个哥哥和许多堂姊妹、堂兄弟,只是如今俱作一抔黄土。

说实话,含英对这位在她出生前便已经去世的父亲和兄长们,抱有的感情仅止于恭敬而已,远不及亲手抚养她长大的母亲。而且她因害怕阿娘沉浸在旧事之中,精神又要不好,极少主动提起他们。

这个便宜舅舅不知道含英的心思。

他和这个时代的许多人一样,天然得认为女性因从属于她们所出身的父系家族,因此爱重同母姊,却自然而然地将外甥女划分给父族,划为了外人。

含英皱起眉头。

“阿弟言重了。”李献容神色淡淡,心里却愈加谨慎。她知道这句在试探自己的态度,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女儿的衣角。“若是命格贵重,岂能年幼失怙,流落到这山野之间?我自己经历多番险恶,苟且残喘至今,已经别无所求,只求阿英能平安长大、身体康健,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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