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2 / 3）

铜树都被食人虎的爪子拍得震动起来，每根树枝尖端挂的金色铃铛响个不停。

那双红色的虎眼中闪烁着狡猾的凶光，收回爪子，脚蹬铜枝桠与粗壮树干的连接处，食人虎干脆蹲伏在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上，硕大的脑袋抬起仰面盯住斜上方的小小女童，利齿微露。

她迅速移动身体，向一侧转移，转到食人虎身后，防止再被这只猛兽利用身长体宽的优势拉近距离。

这只食人虎刚刚脚踩着最底端的枝桠，腰部一拧，一下子就越过两层树枝，拉长了身躯用爪子去够含英踩在第四层枝桠边缘的脚，差点把她拍下来！虽然对方现在趴在第三层枝干上蹲伏不动，但含英总觉得这只颇通人性的野兽在等待时机。

它先试着咬，结果发现青铜枝桠异常坚硬，根本不是虎牙可以抗衡的；立刻就换了一个方法，用爪子拍打树干，利用金属的震动传导，想让含英从树上跌下来；现在又爬上树干，伸出利爪去够含英的四肢……若是任由它这样下去，只怕很快就会打破现在的对峙局面。

她怕这只食人虎选择攀着青铜树的树干，顺着这只相对粗壮的铜制往上爬。之后，无论踩在最高处的枝桠上一步步往外逼迫挂在树尖的含英，还是居高临下地威吓伏击敌人，都对她大大不利。

不能再等！要主动出击了！

含英不是甘愿坐以待毙的性子。相反，她天性便有冒险精神，只要心有目标，愿为常人不敢为之事，否则，也不会不顾阿娘和夷君的劝阻，来这桑梓村人人闻之变色的抱犊山深处采摘药草。阿娘常说她天性灵慧，能体察人心幽微难言之处，但观察、体会得越多，含英反而觉得自己的情感越加冷漠，就像日日身处闹市会关闭门窗，她非但没有成为那种极会察言观色、长袖善舞之人，却逐渐形成了不为外物所动的坚毅性子。说好听点，是执着有恒心；说难听点，便是执拗不听劝。

虎爪前伸，含英眼看着猛兽的前肢已经踏到第五层枝桠上，离自己还有三层高的距离！对方那张开的虎口里露出两排森森的利齿被室内的朱漆映出血色，令人背后无端一股寒意自尾椎升起。

多想无益，含英的眼角余光警惕得盯着食人虎的动作，双脚踏在两根枝桠上，解开缠绕手掌的麻布栓到悬在头顶的枝桠，麻布另一头缠在腰间以作支撑。稳住身体后，她把冲进内室时顺手捞上的火把咬在嘴里，立刻探手从背筐里摸出一个铁锅，一摸感觉半锅松油还是温热的，一晃发现幸好还处于半融化状，心定了几分。

嘴里咬着火把，手里不停，她转动眼珠往下看，果然看到那只野兽开始缩着身体靠近青铜树的主干，先靠伸出两只前爪扒住枝桠，然后健壮的后肢蹬动两下，一层一层地往上攀爬。

它的后脚已经踏上第六层枝桠，距自己的脚底仅有半丈。

不好！含英迅速吐出火把，那畜生果然故技重施，依仗健壮的后肢发力，两只前爪猛然前扑搭上第八层枝桠后，立刻探头去咬含英的脚！

此时她一手还抓着半锅松油，另一手兜住掉落的火把，立刻向下去捅食人虎湿润的鼻头。

吼——

只见那脆弱之处被尖锐的树棍尖端捅了个正着！

食人虎低吼一声，下意识地闭上眼，头颅一缩，再一睁眼时，只看到头顶一大泼热油迎面而来，从头到腰浇了半身，双目之处尤其刺痛。这一击反而激发了虎的凶性。那被淋了半身松油的食人虎还睁不开眼睛，干脆大口一张死死咬住枝桠，上肢肌肉如同山峦一样起伏流动，健壮的腰腹拎起下半身，硬是靠蛮力一跃踏上了含英所在的第八层！

已经快挪到第八层边缘的含英将铁锅往虎头上一砸！

右手就去掏怀里的打火石，啪嚓！啪嚓！越急越打不着火！

迎面一股腥风扑来，含英警觉地收起腰腹，只听撕拉一声用来固定身体的腰间麻带裂成两块破布！

含英赶忙后退两步，将将踩在青铜枝桠的尖端，双手合抱，一个闪身，够上青铜树顶端的最后一层枝干，双脚用力一蹬，倒挂身体，用脚后跟钩住枝桠，翻身来到了最顶层。

在这之上已经没有其她枝桠可以借力，只能伏着身体趴在第九层枝桠上，以免掉下去，她的脸几乎能闻到下方食人虎口中人肉的臭味和刺鼻的松油味，双手还在不停地摩擦打火石。

啪嚓！啪嚓！

响彻屋宇的虎吼声几乎震得她耳聋，脑子也嗡嗡得，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滴到脖颈里也浑然不觉，她那双乌丸似的眼睛死死得盯着手中两块石头，拼命摩擦，啪嚓！啪嚓！

人与虎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

含英眼角的余光看到食人虎已经兴奋地摇起了尾巴，后肢下弯，脊背上的毛发根根竖立，全身的肌肉渐渐鼓起，高昂的虎头上一张巨大的嘴巴里流出涎水，伸出鲜红的带着倒刺的舌头……

啪——嚓——

几乎在食人虎发动攻击的前一秒！含英手里的两块打火石之间迸出了两三点火星，溅射到她嘴里叼着的麻布条上烫出边缘金红色的小洞，在微不可闻的呲啦声后，燃起金黄色的烈焰，往上撩到了含英的嘴巴。

她立刻松开牙齿！

那根燃火的布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