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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先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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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在酷刑之下……你们懂的,听说几日后要在西市砍头。”这周通回想起一绝美的东西在自己眼前一日日破碎,一脸怅然。

周通说完看了一眼纱帘下的姜芸,摇头道:“我不知你们什么打算,半月前有篇文章流了出来,名《林中赋》,可真是夫人您所写?”

姜芸回神后忙回:“是,那是我写的。”

“夫人才情在下佩服,但仍是想问问,按照文中所写,武王所有罪名皆不成立,是你私你夫君,还是……”

姜芸压抑着激动说:“我用性命担保,《林中赋》字字属实,我夫君一心为民,他回北定是因收到先帝急召……他绝不会弑君杀父。”

“可仅靠你一面之词,这案怕是翻不了了,现下《林中赋》已成禁文,市面不得流传,新皇帝虽痴傻,可外戚有手段,你别看这铜驼大街表面热闹繁荣,其实暗中早已布置好了人……赵京赋,你们二位,都是聪明人,若拿鸡蛋去碰石头,鸡蛋最后可就保不住了,还是送陈焘上路吧。”

姜芸与赵旦都默然无声了,且不约而同地握紧了双拳,忽然街上就哄闹了起来,茶客一窝蜂地往外走,原是近日中了,百姓为占据有利视角提前围观,姜芸也恍惚着站了起来,随那人流去。

赵旦匆匆与周通告别,跟上姜芸,安抚道:“估计叔母那边也安排好人了,你别担心。”

姜芸忽停了下来,上下瞧了瞧自己,问赵旦:“我这身,见他,是否合适?”

今日她穿着水粉色儿的衣裙,头发半散披肩,发髻只用一支玉簪盘着,浅绿的纱帘后,一张苍白的小脸儿甚是有些瘆人。

赵旦点了点头,苦笑道:“好看。”

一时间众人哄闹起来,姜芸和赵旦也挤着进了叠肉饼一样的人群,姜芸踮着脚往街中望,忽然听到前面女人们开始低声的抽泣,姜芸伸长了脖子,终于,她看到了。

高泠手脚带着铁链,蓬头赤足,囚服肮脏,似是受了很重的伤,走得极慢,身后的役吏不停地甩着鞭子抽打驱赶,腰一次次因剧痛而弯下,又一次次挺直,渐近渐近渐近……铁链拖地的哗哗声,透过喧闹的人流,钻入姜芸的耳里。

碎骨剜心。

她硬着身子往人群里挤,想要冲出去,此时赵旦紧紧地将她拉住,用手捂着她的嘴。赵旦感受到,一股股的热泪流上他的掌背,渗入他的指缝,时间在这一刻被拉的很长。

此刻高泠命如草芥,实则他一直命如草芥,在场之人纷纷俯身审视他,或恶骂或怜悯,他们对昔日之名士、今日之囚犯评头论足,由此来炫耀自己存在的意义。

姜芸生出厌恶,她恨这个烂透了的世界,她想把陈焘带走藏起来,任他们谁都瞧不见、找不到,一声撕心的“林中”渗入赵旦的手心儿,消失在推挤的人群。

终于高泠从他们那里走过,可他怎会看到人群里的姜芸和赵旦。

但姜芸看得更清楚了,夹杂着花瓣的随东风扬起,一瞬间露出了他的面庞,露出用刀划的新旧伤痕,脸颊上血肉模糊,姜芸看不出那到底有多少刀,渐渐什么都看不清了,泪水糊了她的眼。

赵旦望着高泠孤瘦的背影,拉拖着姜芸从人群里离开,在没人的小巷,姜芸哇一声大哭出来。

赵旦为其擦泪,“言姑姑说了,你不能哭啊。”

姜芸立在赵旦的身前,孤零零地无所适从,她知自己不能哭,所以这些天一直忍着,此刻,他见丈夫被折磨成那样,怎还能忍得住,泪如泉涌,顺着脸颊,带着鼻泡与嘴角的哈喇,染湿了胸前的一片。

赵旦见擦不及,紧紧地抱住了她。

姜芸哭着脑仁儿像是要炸了一样,瘫靠在了赵旦的肩膀上,待姜芸稍稍平息的些,赵旦背着她去了此前在北定他安置的院子。

赵旦离开已有一年有余,他砸开门锁进去,院里早已杂草丛生,尽是荒芜之像。

幸得这日天好,他先晒了被褥铺了床榻,这才把姜芸安置好,而后擦洗居室,洒扫庭院,淘米煮饭,忙活半日。

忽然院门被人咚咚咚地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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