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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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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若是难受,不妨再多睡一会儿。段知燕枕着她的手臂,看着楚歌眼底一片陌生的黑影。她忽的对楚歌说,姐姐,母亲是以后再也不会来看我了吗?楚歌轻声说,小小姐平安健康,大夫人便还会回来看您。段知燕闻言,闭上了眼睛。过了一阵又睁开,眼里满是茫然水气。她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对楚歌说,姐姐,以后你别叫我小小姐了。以后直接叫我燕燕行吗?楚歌一愣。段知燕说,我喜欢这个名字,我不喜欢小小姐。我想三姨娘也这么叫我,但是她总说不合规矩。姐姐,咱们已经不会再回家了,没有了规矩。你喊我燕燕,我才感觉我依旧有人陪着,好像母亲和哥哥还在一样。

段知燕的泪水扑簌簌地流淌下来。她皱着小脸,眼泪流到头发里,眉宇间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倔强。这倔强,以及现在心底深埋着的、以后将不遗余力爆发而出的伤怀愤怒与绝望融为一体,构成她永不妥协的一生。不过那时,她的恳求只来源于心底对亲情的深深渴望,对于她来说,一夜之间,她便被命运摒弃一切,从而踏入沧海横流之路,虽然满怀着悲苦与茫然,可人生才刚刚开始。

在江南三城被屠的半月后,路云中在营帐门口碰到了来送饭的郑夫人。他还有些惊异,因为以往这些事都是郑夫人身边的人来做,或是由郑家的女儿代劳。大夫人亲自过来,还是第一次。路云中向她规规矩矩行了礼。郑夫人也认识他,欣喜地喊了一声云中。不过脸色立即又忧愁下来,问道,老爷呢?

郑文柏在营地里。病未全愈,他便每时每刻都在城外住着。最初他来时,大家都吓了一跳,以为又出了什么事,问来才知道是与妻子吵了架,左右咽不下这口气,便一怒之下出了城。

何止路云中,在场人只要听了,便都有些震撼。一向和路云中不对付的吴副将吴栾甚至都应和了他的话,劝他回去。郑文柏却沉着脸,一声不吭,一连在城外住了十几日。他病还在身上,便不得不请了大夫一同住于此。他一个侍从没带,每日只有一两个亲兵来回。路云中曾经拦下一个问过,那人却挤眉弄眼,只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好说,不好说。

郑夫人出身高贵,如今也是雍容高华,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贵气。乍一眼看去便知是从小作为大家闺秀养起来的。她与郑文柏成婚十几年,两人相敬如宾、恩爱如初。仅是路云中所见之景,便数次看到郑夫人在门口为郑文柏整理领口,又温柔地嘱咐他一定要注意身体。郑文柏一双儿女也跟在母亲身边,叽叽喳喳地询问父亲什么时候回来。路云中站在一侧,看着郑文柏抱抱这个,摸摸那个,无意之间,在心中便沉淀下了一个幸福家庭最初的映照。

夫妻之间必然会有争吵,这他也知道。不过以往的恩爱模样晃了他的眼,不知道为何郑文柏会一气之下搬离郑府这么多日。如今应当是郑夫人担心丈夫身体,终于亲自来到城外要和他好好谈谈,可当他去禀报郑文柏时,得到的却只有一句冷冷地:不见!

路云中心下一愣。但还没等他回去再见郑夫人,那妇人便在侍女的陪同下走到他面前,温柔地询问他说,老爷在里面吗?路云中不敢蒙骗她,只得说是。郑夫人便屏了身边人下去,独身一人走入屋中,关上了门。

路云中还没来得及走远,便听到里面传来鸡飞狗跳的摔打声。郑夫人干脆而高昂的训斥声让他脚下一绊。郑文柏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但听郑夫人训斥丈夫,如斥自己的亲生子。再转头一看,几位相熟的同僚已经偷偷摸摸近了帐中,被这声响吓了一跳,纷纷面面相觑。这同他们以往所见的郑夫人可真有了极大的区别。其中一个胆子大些,趴到窗旁看了两眼,回来报告说,眼见里头一人站着一人跪着,不知哪个才是将军。说着便憋不住笑。另一个又说,原以为是贤内助,却没想到是河东狮。怪不得将军要从府里搬出来住,几日都不回去。

路云中也觉得新奇,侧耳细听。几人听着郑夫人骂人,听着听着便好像在骂自己,不由面红耳赤。听着里头连夫妻私事都提上了,几人不敢再听下去,你催我我催他地溜了。不过话来龙去脉倒大抵听了个大概:无非是前几日某郡王来此游玩,设宴邀请权贵,郑家便在其内。皇城郑梁两家一事还未有个着落,如今却有郡王邀请郑文柏,郑家当然要赴宴。

郑文柏原是想借此机会探探朝廷那边的口风,谁料宴过一半,郡王也分毫没有提起此事的意思。郑文柏屡屡请人暗示郡王宴后详谈,郡王却也无动于衷。只在宴中,几位舞女上前献艺,其中一位面容秀丽、身姿姣好,颇受郡王喜爱。他要此女上前细看后,微醺之下,竟然将其赐给郑文柏做妾,当着郑夫人的面,便问他同不同意。

郑文柏怎可不同意?当日这舞女便被纳入郑府中。郑夫人在席上一言不发,甚至起身和丈夫一同谢恩,回家后便大发脾气,对着郑文柏又哭又打。两人成亲十几年,郑文柏别说个妾,连花楼都没去过,几次被父母要求再纳个小,多几个孩子,他也置之不理。如今情形,也实在冤枉。郡王给他的女子,他还能回绝不成?更何况郑家现今在皇城身处暗潮涌动的权力斗争中心,给他什么他都得受着。郑夫人当场按之不发,也是有此考量。只是回家后实在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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