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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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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知燕的生辰宴上请了段盛尧所能想到的所有人。段家受了祖上的荫蔽,朝廷年年以礼相待,只要段家不做出格事,就能保证府中长青。

由此,段盛尧也就成了红人。他自小锦衣玉食,年少时颇有才名,还考取过功名,不过也知道藏拙的重要性,没有入仕,却不妨碍他段府依旧门厅熙攘,访者如潮。也无奈何曲家能如此爽快地就将十七岁的女儿嫁给当时已经去世了两个妻子的他,对外说是“命格太重,以往的正妻往往压不住”,因而又算算曲凝竹生辰八字,觉得可行,便将她迎进府来。

坐在主位上的那个面目冷峻一脸威严的人就是段盛尧。他个子高,长相周正,嘴唇微薄,看着不好相与。来往过客皆与他敬酒,他也没什么表情,简单说两句便请诸位入座。实则他脾气不错,只是近些年风霜磨平了年少时的激情。人流如织,都来庆贺小小姐生辰,贺礼都堆了一屋。楚歌和几个姐妹穿行在宴席中帮忙收拾,水儿始终跟在她身旁,时不时瞥一眼那头热闹,小声说,你看老爷那张脸,小小姐生辰也不笑一下。嘴上说着最喜欢小小姐,其实不还是装出来的温情。

两人身遭没他人,其余人也在专心做自己的事,无从往这边打量。楚歌也小声说,这话也敢说?小心叫人听见打你板子。水儿咧嘴一笑,说,这不就只有你知道,不告诉他就好了。楚歌说,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但也要谨言慎行呀。水儿说,我才不怕,我还要说,老爷就是一张驴脸,有事没事都拉这么长,给谁看呢?楚歌连忙说,噤声吧你!却没忍住笑了。水儿推搡着她说,你就说是不是,是不是?楚歌笑着说,得了吧,谁敢说他是驴。人家有自己的威严呢。

段敬山坐在另一侧,等待着父亲施令,也应付着人家来访,一派温和笑意,眉眼间却已经流露出些许疲惫。段盛尧一共四个儿子,只有段敬山在身边,其余三个早就落了座,不必受此折磨。水儿说,这就是长子呀。楚歌往段敬山的方向望望,正巧瞧见他趁人不备,将酒倒在地上,看样子只留了一半。她说,仔细着大少爷不要喝醉了。心里却又想到一些事,想说的话又卡在喉头。水儿拍拍她的手。楚歌半天才说,喝酒误事,今日小小姐生辰,怕是大少爷还没给贺礼呢。

段知燕的生辰宴在酉时开场。家中所有人几乎都到了场,就连被段盛尧勒令禁足的三夫人都被放了出来,沾染沾染热闹气。曲大夫人身体虽不爽,但也出了屋,同三夫人坐在厢房。家中女眷少见外人,也懒得去那些熙熙攘攘的场合坐着。三夫人说,到头来,还是清净最得人心。曲大夫人淡淡道,燕燕这么小年纪,便举办如此盛大宴席,不知老爷是如何想的。三夫人说,老爷疼小小姐呢。曲大夫人不置可否。半天才问,二夫人在哪?怎么不来坐坐?

揽枝低眉道,回大夫人,二夫人说今日身子不适,便不来了。曲大夫人冷笑道,我身子得了病,她倒也不舒服起来了。喊药房给二夫人抓些药,可别伤了身子。三夫人轻叹一声,说,这么多年,她还是耿耿于怀。曲大夫人说,原先我同情她,现在不了。做老爷的续弦,也并非是我哭着喊着抢来的。是老爷自己给的。她扶不了正,若说气愤,也该气老爷。跟我有什么关系?

三夫人连忙说,夫人,可不能怨老爷。曲大夫人说,我不怨他,只想二夫人便怨错了人。段府里有个善妒的阮氏,说出去也叫别人耻笑。三夫人叹道,静水就是太倔,少些聪明。若是明白其中原委,早便同夫人你一心了。

楚歌没有陪在大夫人身边,她和水儿一同在宴席上帮衬。等待开席时,便拢手于一边,等待什么时候老爷的传唤。段知燕一个小人,才四岁就有了未来段府小姐的风姿,光芒四射。她不说不笑,只坐于一旁,分外端庄。

水儿说,小小姐虽然平素跳跳闹闹,可知礼时也守礼,着实厉害。楚歌说,小小姐厉害,夫人也教得好。心里却总有某处蠢蠢欲动。段敬元和段敬邦两个小少爷聚在一起玩闹,段知燕的生辰宴,段盛尧也不太拘着他们,躲在竹林旁边,笑声随风远远传来。楚歌便不自觉地想到白日的事,略微有些心绪不宁。同样的日子,好天良夜,段知燕因其生于世四年而被金银玉石所簇拥,段敬邦更是生下来便受到万千宠爱,白日里大闹一通,将人打得口鼻流血,回来也照旧玩闹。那男孩满脸的青紫伤痕和老人奄奄一息的面容浮现在眼前。楚歌盯着一处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转身欲走。水儿问她说,你做什么去?楚歌说,我有点事,先离席了。水儿说,什么事不能完事儿后再去?一会儿老爷若是找你,你怎么办?

此话说的是,楚歌也只得停了步,等待机会。水儿是个闲不住的人,总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楚歌耐她不过,只得说了。水儿呀一声,脸上当即覆了一层震惊,说道,五少爷这性子真当是该好好磨砺磨砺。楚歌说,你也觉得那老伯没错是不是?水儿说,他有什么错?不过就是车上的东西太多,又恰好到林府前塌了车。林四小姐受了惊吓摔下来,却也不是他故意的。若说有错,便是他不应拉车到林府门前,可那条道人人都走,又不全是他林家的。五少爷这就是不讲道理。

楚歌轻叹一声。脑中那一家人的身影都拂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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