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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恩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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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位之时,当以血缘验天命,我如何能服众?”夙昼说:“我只有一道薛沐的口传遗诏和双龙佩为证。薛铎必定已死……”

夙昼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薛沐的身影从眼前晃散,可他就站在眼前。

“褚尽欢若想扶持薛氏旁系子弟,他们每一个都比我血缘更近。”

“那又如何?”容晚淡淡道:“相信我,只是相信我。”

天光渐暗时,衡游同落日霞光一同踏进四方小院。他脚步匆匆,一入门,便提着夙昼的衣襟让他一边去。

“喝掉。”衡游气还不曾喘匀,急忙道。

一只瓷白的小瓶塞进容晚手里。

容晚不明所以,正欲开口,衡游飞速地在她额前一敲,催促说:“快喝!不然死了。”

容晚打开小瓶,一股奇异近乎铁锈般的气味传来,瓶内的液体一片乌黑,泛着浅浅的白光。

容晚毫不疑惑,将小瓶递到唇边。

“是什么?”夙昼猛然攥住容晚的手腕,一双狼眼盯着衡游,透露出几分不信任。

“阿昼。”容晚无奈地喊了一声,一口饮尽这瓶诡异的液体。

“起开。”衡游扯开夙昼,抬起指尖在空中晃了晃。

容晚挣开夙昼,递过自己的手腕。

“嗯……很好,有救。”衡游终是像松了一口气般,全身绷紧的感觉消散大半。

“有救?”夙昼极其敏锐,问:“我师父怎么了?”

容晚避过夙昼的视线,侧过脸去拿案上的温茶,眼神轻轻晃了晃。

衡游心领神会,语义却有些微微讽刺,道:“你现在相信我了?哼——”

夙昼俯身示礼,道:“阿昼失言。”

衡游不再逗他,据实相告:“她在人间界连封数道大阵,又在容皓的白诡火流窜许久,一路护着薛沐带他出来,自然会受伤。”

“多谢师叔。”夙昼再次俯身深深一拜。

“你谢我有什么用?你师父谢我才有用。”衡游笑道。他的笑意像是冷冰缝内流出的一道水痕,一纵即逝。

他忽然道:“薛沐即死,薛铎必死。褚尽欢似乎扶持了薛氏的旁系子弟薛容登位。”

“他们辩争的地方是阿昼并非薛氏血脉,对不对?”容晚问。

“是。”衡游又道:“但薛书空一门,仍是请你举荐、立新君。薛沐的口传遗诏公布于天下,只是两党相争各有对立,实在胜负难分。”

“这有什么?不怕他。”容晚推开身旁的窗扇,她望见院内的无花果树仍是冰冻着,不见春日生机,心中惆怅,哀叹了一声。

夜幕将歇时,容晚周身灵力恢复,她独身去了一趟寒□□。上因雪域深处,地下三千尺有余。

这里寒冰为墙,冷玉为床。入目只见幽远的黑暗,压抑到人不能呼吸。

容晚透过灵识,望见寒玉床上那道黑衣墨衫的身影。

薛沐安静地躺在这里,他还未曾葬入人间界皇陵。

他死前,要夙昼为他修一座大大的陵寝,如今夙昼不曾即位,薛沐的尸身,至少要在这里安息一段时间。

容晚第一次见到薛沐,是三十年前了。他文文静静地跟在薛铎身后,少言少语。

后来在明氏十年,她给夙昼寄送礼物时,总会暗中捎给薛沐一份大礼,拜托他多多照顾朋友不多的夙昼。

从偶尔教他习剑,到扶持他问鼎人间界。容晚看见他从阳光肆意的少年,变成黄袍加身、少有言笑的帝王。

不过十二年。

“我答应你父王的事,有半件不曾做到。没能护住你的性命,我有愧。”

容晚走至薛沐身前,她抬起他的手腕,指尖碰上他的指尖,微弱的半道白光亮过一瞬。

“我已违半契,却活下来了。真不知道衡游怎么做到的。”容晚淡淡说:“那瓶鬼东西很难喝。”

容晚站在他身前许久,允诺道:“我会竭尽所能守护薛氏江山,我会守好钟尽一的身世,会像你所希望的那样,扶持阿昼。”

容晚的圆润的指甲轻轻刺入薛沐的灵脉,片刻后,白光一闪,薛沐腕间一寸伤痕也不曾留下。

容晚望向指尖,那里有两种不同的灵脉血迹,容晚同薛沐告别,说:“明日,阿昼勘验天命,我已做好两全的准备,却还是想赌一把——阿昼身上有薛氏血脉。”

如此,他便是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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