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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不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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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缕缕的仙气修复他的身躯,手中的不晴剑剑锋向她,剑光冷意倾泻而出,笑道:“上仙?你说我为何要拜入仙门?你叫我如何拜入上因界?”

容晚一时失言。

系统:“提醒您原著台词……”

容晚:“上因界不得干涉人间界,也不得干涉落乌界,这是创世以来便有的规矩。你家风颇好,不会不知道。今日夙州血案,表面上是人间界党权之争,做得很干净,没有证据指向落乌界。”

夙昼:“那你又为何说仇敌不止于此?”

“不止于此,别的,我不能说。”

“是吗?冠冕堂皇。”夙昼垂眸冷笑。他儿时曾见过她,在喧嚣人间,夙州乌衣巷尾,那颗繁茂蔽日的紫藤花树下,日日见她。

他拔过她的剑,喝过她琉璃玉盅里的温酒。

他仰头问她,“姐姐,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在等一人长大。”

“谁?”

“一个不知道叫什么,不知道住哪里的小朋友。”

乌衣巷尾只有一处人家,他是整条巷子唯一的孩童。

“是我吗?”夙昼问。

那年容晚起身,衣裙上的落花簌簌而落,突起的风迷了夙昼的眼睛。

“不是。”她说。

彼时容晚不知他的名姓。

十年里夙昼问过无数次,而她次次如此回答。

可是此时——

容晚次次回答:“我是来接你的。”

夙昼垂头,额间碎发蹭过容晚的指尖,像是他收起锋芒与这个世界妥协。

他在向容晚低头,声音沉闷,“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现在才来救我?

“不为什么。”容晚声音沉冷,“从今往后,你是谁、从哪里来,过往深仇大恨全都咽在心里。”

“凭什么?”夙昼抬眸,撞上容晚的目光,她分明盯着自己,脸上却冷得不见情绪。

“我既救你,你的命便属于我。”

两人间距离极近,近到容晚的呼吸细微地喷在他颈间,手中又递出几颗金丹,“自此,你与过往纠葛唯有一个名字,夙昼。”

容晚望向他的满手伤痕,眉头细微地皱了下,落在夙昼眼里便有了厌恶的情绪。

夙昼冷冰冰的视线盯着她,脸上尽是血污,他笑道:“上因界的仙,不顾仙律,私下人间界,又闲到插手人间中事,你到底是来杀我的?还是接我的?”

容晚素手一抬,夙昼手中的不晴剑敛锋入鞘,她冷淡的眉眼落入那人带刺的目光。

“我是来接你的,夙昼。”

夙昼听见她重复说。

原来自始至终,怜光上仙所等的,或许从不是七八岁的夙昼,而是十年后家破人亡的落魄公子,三界争抢的小怪物。

一句答案,跨过数十年落在夙昼耳边。

夙昼忽然笑起来,宛若天边斜阳一般绚烂,却又是极浓重的忧伤。

这便是当年自己被封存记忆的理由吗?那个干干净净的夙家小公子,她从来都不要。

“姐姐啊,你不是。”夙昼的眼眸被碎发遮住,他声音忽然是悲伤,像是在告诉容晚,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不是来接他,是来杀他的。不是今日杀他,便是来日杀他。

不晴剑被他攥在手里,如同他的命一般。

“姐姐,你要接我,接满手鲜血的我,对吗?”

不是那个干干净净,向你讨酒喝的我?

许久,夙昼等不到容晚的回答,又问:“但凡是昨夜血案前的我呢?”你也不要吗?

“人各有命,人间界生老病死、一事一人皆是命,我今日接你,也是命。”容晚纵然心有不忍,语气上却是和众仙一样冷冰冰,“你若身份大白,上因界忌惮,落乌界觊觎,人间界畏惧,还有命可活?”

“命?”夙昼苍白的手指抓了把地上的残雪,骤然松开。

他想问,既然是命,为何当年的容晚会私下人间界十年。

为何撇下上因界仙务,连人间香火也不要了,偏偏逗留乌衣巷尾十年。

最终,夙昼什么也没问。

暮光刺眼,容晚逆光而立,落在夙昼眼里是模糊的阴影。

透过狭长眼缝望向她,容晚的面容如美玉般无暇,眉眼微微上扬,却又不显得温情,唇角的弧度同寒冬一般冷。

素色长衫清清冷冷地披在她身上,三九寒冬冷不到她。

她和明堂里、香案烛火前的画像似有不同。

一颦一笑,亦有凡人形态。

“既是命——”

夙昼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要把这些年的不甘愤懑都吞下去。

“我愿意,我愿意和你回上因界。”

我愿意和你回家。

去回你的家。

因为自昨夜起,我再也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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