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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游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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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待你女儿出世,便为其佩在颈间,须臾不离,三年后,仙诀入骨,纵然离了这锁,也无人能识破她的女儿身……当然,除了我。”

就这么,她一生下来便戴上了那长命锁,三年后,锁却莫名消失了,只在胸口留下一枚浅紫色的锁印,瞧着像胎记。

也正是依靠这法宝,许多年来,凤麟洲上上下下,都只当她是个男儿身,就连那阮崇阮从谦之辈,也被蒙在鼓里。

可见,这位贵人所言非虚,也确凿是个大有来头的正经神仙。

只不过,他当年并未透露身份,娘亲也早记不清他的长相,只记得他一袭白衣,风度翩翩,身后还跟了个一板一眼的亲随,瞧着也不像肉体凡胎。

总之,娘亲对“天生坏种”这一说深信不疑,为了让她躲过十八岁的这一劫,平日里总将“不要靠近男人”这句话挂在口头,光说犹嫌不够,还要用唱的,每日价地给她洗脑:

「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

「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

「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禾役穟穟,麻麦幪幪,瓜瓞唪唪——」

「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

年幼的楼小禾并不晓得,究竟是怎样凶恶万端的男人,一靠近就会变得不幸。

她只知道,娘亲的歌声很好听,轻盈却有力,能飘飘然地乘着风,飞出去很远很远,穿过漫长且孤单的岁月,一直飞到她的梦乡,与她长长久久地作伴。

*

楼小禾睁开眼,灯火荧荧间,男人容颜俊丽,眉目如画,身后华丽的床帐瞬间失色。

他就这样殷殷地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神情关切。

——娘亲,那贵人预言中的“天生坏种”,终于还是在十八岁这年出现了,但我们都料错了一桩事:这该死的坏种他,貌似是个断袖。

方才被她爆头的人,此刻毫发无伤坐在面前,笑得柔情似水,用他那把蛊惑人心的好嗓子,轻声细语:“你做梦了。”

耳中嗡鸣声不绝,楼小禾躺在柔软的被窝里,感到一股空虚又浩荡的平静,她自然而然地接过对方话头:“是么,我是不是说梦话了。”

“嗯,一直在喊娘亲。”彭侯拇指轻抚着她的手背,动作温存,“想娘亲了?”

那空虚又浩荡的平静,顷刻间被粉碎,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声“娘亲”。

楼小禾知道,她可以掉眼泪,但决不能在这个人面前。

她抬手掩住双眼,别过脸去,泪水沿鬓边滑落,悄然没入枕巾。

是啊,她想娘亲了,不可以吗,她至少还有一个娘亲可以想,面前这个魔头,眼里心里都荒无人烟,真是可怜。

她忽然感到一阵宽慰,心里的委屈莫名被这个想法抚平了:没错,再残暴再强大又如何,她偏要可怜他,狠狠地可怜他。

“转过来,看着我。”他说。

楼小禾牙关咬紧,说不清是怒是恨,用力擦干眼角的泪,转过头,睁大眼睛瞪他。

对视的瞬间,彭侯几不可察地一滞,眸光极细微地颤动,他深深望进楼小禾的眼睛里,抬手抚过她眼角的泪痕,动作却算不上从容,仿佛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你说心悦我,可为何杀不了我……好孩子是不可以撒谎的。”

“好孩子”几个字听得她心头火起,“啪”地打掉彭侯的手,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彭侯却不以为意,重新握住她,放到胸口处,“小禾。”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唤她。

也是除了娘亲外,第一次有人用这个名字唤她。

楼小禾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掉了,彭侯的语气听起来太脆弱,仿佛下一瞬就要碎掉了,“小禾。”

他就这样一声声地唤,楼小禾忍无可忍:“干嘛!”

这时,彭侯胸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响,又是那月琴般的,某种小虫子的叫声,很好听。

她的手一直被按在彭侯胸口,对方的温度从手心里丝丝缕缕地传来,小红似乎正在逐渐苏醒。

“这次虽然失败了,但我相信,你可以的。”

楼小禾一头雾水:“我可以……什么?”

“亲手杀了我。”

她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彭侯此刻有如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神情疯狂而兴奋。

“疯子。”楼小禾眉头紧皱,脱口骂道。

彭侯不怒反笑:“不错,我是疯子。没有人会爱上一个疯子,对吗?”

“当然。”楼小禾怒视他,但下一刻,心口冷不丁一阵麻痛,喉头蓦地滚出来几个僵硬古怪的音节:“……不是。”

“……”

此刻,楼小禾对小红以及芙蕖夫人的恨意,已然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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