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儿(1 / 3)
历史上有一个名叫“玄蒙”的朝代。
前蒙末帝是位女子,史记那女帝一生未婚,临终传位于一外姓王爷。
虽国号未改,但因王室传承已断,史学家便将其分为前蒙与后蒙。
楚熙宁生性冷淡不爱与人交流,于是她选择了可以一心著述研究的历史系。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五年博士……她自以为将前蒙翻了个底朝天。
走了十四年血与泪的不归路,已从当初的纯情校花变为了灰头土脸的、一顿得吃八个孩子补身体的黑山老妖。
好在她三十二岁那年,发表了自己的学术著作《前蒙武安侯传》。
玄蒙存在一百七十八年,前蒙只占很少一部分,仅有十七年。
十七年的历史,楚熙宁啃了十四年。
其间甘苦不足为外人道。
原本楚熙宁想扒的是后蒙第一位皇帝姬长星。
他既是前朝臣,又为后朝君。
据说他姿容清俊、超然脱俗,恍如谪仙。
他有十年质子生涯,是在江南之地生长起来的。虽是蜀地的血脉,却也染上了江南人的清秀娟丽。
前人对姬长星褒贬不一。有人赞他雄才伟略、有人贬他心狠手辣。对他评价也无外乎“枭雄”、“英豪”。
似乎很难再出窠臼。
楚熙宁偏不信邪,她非要找到点新鲜东西。但时隔千年,楚熙宁只能从历史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窥见前人。
姬长星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传位臣子,自世袭制代替禅让制后,这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眼馋他的绝不止楚熙宁一人。
此人明法度、定律令、决冤狱,他的信仰、履历、造诣前人书中面面俱到。甚至连他当质子时一段毫无根据的情史都被传的凄婉动人。
实在是没什么扒的了。
整整一年,楚玄度也没找到什么新鲜玩意儿。
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扒他总角之交武安侯桑津轩。
他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虽是庶出,却强压嫡出兄长。战功封侯,彪炳千秋。
后人对桑津轩几乎没有负面评价。
粗读他一生:少时身披玄甲北击匈奴三千里,壮年娶妻一人至死不渝,死后还被历代帝王追封、立庙。
在他短短一生里自初上战场那年便喧闹到今日。
好,扒他。
前人对他没有负面评价,就从姬长星那句“武安侯,今虽拜侯,而无令才、狂奴故态。”戏语入手。
戴着“没文化”、“脾气差”的有色眼镜去看他,扒了几年后她发现桑津轩似乎还有些傲娇和惧内。
“承明四年,帝遣武安侯征匈奴。武安侯啜而谓其妻‘吾不欲去,奈何为人臣。’其妻怒,武安侯即行军。”
楚熙宁读他的传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一句话一句话的品。最初读到这句话她愣了一下,然后没忍住笑了。
细细数来,桑津轩似乎很爱在他妻子面前哭。
也不知历史真如此还是史官一些狎昵的想法。
翻过此篇,便是那位一生极苦的帝姬了。
她原是江南浣衣女,却死在漠北苦寒地。
一去紫台连朔漠,徒留青冢向黄昏。
楚熙宁合上书,心里不禁暗叹。
前蒙无良将,桑津轩死后堂堂中原大国居然沦落到派遣公主和亲的地步。
她将刚写下的一行字划去,想落笔却不知该如何写。
思虑良久,她掐掐眉心“承明八年,对于整个前蒙来说都是灰暗的。武安侯一死,前蒙军事上的弊病便暴露无遗,将帅之才甚至不能用青黄不接形容。此刻那些自诩清高的士大夫便跳了出来,还沾沾自喜的说一女子换三十年安平,国之大幸。”
这些只是插曲。
她虽并不是一个容易共情的人,但是历史上着实有太多人物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
楚熙宁瞧着满柜子的书发呆,任思绪漫无目的逸散,忽然间她想到桑津轩。
说实话,没有那个男人像桑津轩一样陪了楚熙宁十三年,也没有那个女人像楚熙宁一样硬嗑桑津轩十四年。
桑津轩这么想的无从得知,楚熙宁确实把他当成生命里算是重要的人了,也许桑津轩可以算她的纸片人男朋友。
《前蒙武安侯传》完书出版那天,刚好是楚熙宁三十二岁生日。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打开电脑看了看以前的书稿。
只是还有一憾事,关于桑津轩的妻。
她翻遍史料,也只在桑津轩的传记里见到她。
却也只是一个“桑楚氏”。
她也不知这是位怎样的女子,史书上没有关于她任何记载。
按理来说与他这般地位相称的女子,也该是个世家贵女。就算不是,既嫁了武安侯也不该连名字都留不下。
可是她不仅姓名,甚至母族、家世、来历,什么都没有,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一般。
这是楚熙宁关于这本书唯一的遗憾。
她查看以前的书稿。曾经她怀疑过那位“桑楚氏”是玄蒙四将门中楚氏女子。但史料中关于楚氏末裔的记载只有嫡子为家族翻案一事,并无任何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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