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弦?(1 / 3)
苏祈从嵩山书院回来,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他一日一夜未曾合眼,回来后也不曾歇息。
洗漱完换上官服,便乘坐着软轿去了官署。
芙苏织造局设在一处闹中取静的地段,白墙青黛,两侧抄手游廊环绕,院中假山怪石嶙峋。
官署内,乌黑的金丝楠木长条书案上,整齐地叠放着一摞折子,好似一座小山安静地伫立。
他回来之后忙着应对家中突发的变故,自然积攒了不少事务。
今日进了门,便埋首案头。
东宝怕二少爷冷,一连往炭盆中添了两回花炭,又沏了一盖碗热茶,搁在他的手边。
苏祈得了陛下旨意,升任芙苏织造局主事郎官,官拜四品。
原先与他在天临府共事的同僚柳向俊,如今也随他一同调任芙苏,出任执事一职。
多日前,苏祈便派人给柳向俊传话,家中遇事,脱不开身,遂请他代劳公务。
今日忽而来了,柳执事想着应是家中料理妥当了,便开口关心道:
“苏大人?家中一应事务可曾处理妥当?”
若是寻常官场做派,身为下属得知主官家中遇事,自然是要派人打问一下,或是从旁协助一二。
但是柳执事深知,苏大人不喜这一套做派。甚至,二人在天临共事多三年,苏大人都不大提及家中事宜。
苏祈闻言颔首,一副不愿意多言的样子,转而举起案上的一道折子。
“柳大人觉得,这道,可行不可行?”
苏祈虽然年纪轻,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但为官严谨,处事果决,在他手下做事,柳向俊不敢草莽敷衍。
于是他整理思绪,小心应答:
“下官觉得,长远看来户部的考量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与咱们而言,一则前期需费些功夫,不止是银钱要花费许多,就咱们署衙内部而言,上传下达,监事考核还需重新制定一套办法,若是行而有效自然无碍,如若不然,倒是凭添麻烦,自乱阵脚。”
柳执事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列明。
苏祈坐在太师椅上静静聆听,待他语毕,苏祈颔首道:“户部的指令,咱们自然是要遵守的,麻烦倒也不怕。”
芙苏织造局本就负责诸多板块,下辖的布局,绣坊,都挤在芙苏城内,这么多年早已施展不开,且牵扯运输,常需路路转水路,转折颇多,加之漕运手续繁琐······
如今户部下折子,命他们自拟办法,分署布局,便利行事。
其实官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苏祈又翻看了后面几道折子,都是周边各个县镇送来的,他一目十行,大致阅过后,便抬头对柳执事道:
“那便按照咱们之前商议的吧,烦请柳大人拟定好公告,待我向户部上书无异后,便可张榜贴告。”
柳向俊闻言恭敬颔首,转而又问道:“那,下官随大人亲自去一趟泽阳?”既然要将刺绣官坊划分出去,自然要选定具体地址。
说话时,苏祈已经埋首另一道折子,目光丝毫没有停顿:
“不必了,柳大人替我跑一趟,你瞧定了便可。”
年关将至,他两年多不曾在家过年,如今好不容易回了家,虽然,妻子没了,但尚有母亲在。
柳执事领命,告辞而出。
*
苏夫人卧床休养了几日,按时进服汤药,精气神略见好转。
这一日,她披着裘皮大氅立在廊庑下看雪,这偌大的国公府,却愈发冷寂了。
她心中不禁感慨,自己上一世究竟是累了什么孽业?今身嫁做苏家妇。
刘嬷嬷递来一个小巧的手炉,国公夫人抬手接过来,洁白的手腕间,露出一截猩红,是一串质地颇佳的玛瑙手串:
“夫人,年关将至,府中是否一切照旧?”
依照往年例,年关将至国公府自然是要洒扫装点府院置办年货,各院各库都需清算盘点,各府往来的节礼也需筹办···
只是今年,府中少夫人没了,若是按照治丧之家,还需另一套行事的规矩。
刘嬷嬷拿不定主意,遂来请示······
国公夫人却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应答。
沈妙宜落水一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苏祈既不发丧,也不再派人去寻,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她身为母亲,实在看不懂儿子的行径。
自然也不知道如何料理眼前的情形。
“唉,祈儿从嵩山回来,倒是不再派人去汴河捞尸了,可是他迟迟不安排发丧····这叫我如何是好?”
国公夫人愁眉不展。
身旁的刘嬷嬷也是一脸无奈,她知道夫人心里发愁。
大少爷几乎和国公爷一样,久不归家,又无心仕途。
二少爷入仕为官,又与母亲亲厚,想必以后国公府自然是要倚靠二少爷的,如今虽然丧妻,但贵为国公府的未来当家人,他不可能一直如此,国公府也不可以没有下一任女主人。
但刘嬷嬷到底阅历丰富,附身在国公夫人耳边低语道:
““夫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二少爷本就不是沾花惹草的性子,丧了妻,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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