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个BE(1 / 2)
门里无意识的呜咽突兀中断。
一阵寂静,而后更急促的爬行声响起。
奥罗克贴到门边,一只手死死扣住了小窗边缘。那只伤口与血痂遍布的手掌挣出漆黑囚牢,彷徨地在虚无中摸索着。
他试了好几次,才从单调的气音里找回名为“人”的语言,用嘶哑的声音呼唤到。
“逢、世……?”
逢世默然拉住了那只发抖的手。
几乎流干血的冰冷皮肉,包裹着少年人枯死在生长期的纤瘦骨架。他的手落在她手里,战栗着、僵硬着,无论如何都攥不紧,唯有起伏伤痕间被割裂的茧能证明这只手也曾拥有披荆斩棘的力量。
木滞的手指一顿一顿划过她手背,他忽然指尖一颤。
原本想要收拢的力度松懈,奥罗克惶惑喃喃:“你受伤了?”
逢世微怔,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手背上那些被反复刺穿的针孔和还没消退的肿块。
“前段时间生了场小病,换季受寒。”她轻描淡写地解释。
挣扎着越发贴紧了牢门的奥罗克,拉开小窗探出一双眼睛。原本鲜亮的金、红异色瞳孔,因为无法聚焦而黯淡失神,像被尘埃埋藏的宝石。
“是但丁、做的吧?”少年努力想要看清她的模样,由于焦躁微微睁大了眼睛,“我、听说你们已经举行了婚礼……为什么……他还是不珍惜你……!”
但丁·法尔宗。
时隔旬日,她总算拼凑全了天降丈夫的姓名,真是可喜可贺。
逢世漫不经心地想着,反握住奥罗克的手,微微支起身体,伸出另一只手替对方理了理快盖住视线的发丝。
银白的短发几乎褪成了灰白色,丝丝缕缕凝固着血痂,她耐心地剥除那些暗红,安抚到。
“这些天他没做什么。”
被囚禁的少年像只瘦弱的猫一样忍不住缩瑟着追逐她指尖的温度,数秒后,又凭着理智催促。
“不能、被他发现你来看我——逢世,快点走吧……”
逢世没答话,捻了捻那一截完全被浸红的发尾,放弃了徒劳无功的动作。
奥罗克急切起来:“被发现的话……!”
“一双腿而已,”逢世温和地打断他,平静抬眸,“我倒想看看他还能做什么。”
两双眼睛隔着黑暗对视了。奥罗克呆呆地眨了眨眼,似乎被近在咫尺的绛紫色震慑住。
逢世微笑,收回手。看着下意识流露出眷恋之色的他,沉默一刹,她还是开了口。
“你……想要解脱吗?”
她收敛笑意,认真地凝视着门后的人。
已经被禁锢不知道多少个日升月落的少年,在一次又一次酷刑的摧残下,几乎要毫无尊严地腐烂在这方斗室里。
死亡不详的幽影迫近,笼罩了他风中残烛似的生命。与其最后被伤痛折磨致死,不如……
可奥罗克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垂在窗外的手慢慢收回,只剩一双异色瞳还盯着她。蒙尘的宝石不减美丽,泪水漫上来时,又亮起微渺明亮的光。
“只要、逢世在这里……我就会一直陪着你。”
他说。
“我要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逢世有片刻恍然。
【我想陪在阿市大人身边……就算什么都做不到,重来百次、千次、万次,至少不会让阿市大人独自死去……!】
往昔自己绝望的哭泣翻涌出回忆,她深深望了奥罗克一眼,没有回应这誓言,反倒扬声。
“利奥!”
拐角处等待的年轻人快步返回她身边,半蹲下来:“逢世小姐?”
“走吧。”她心不在焉地坐起。
利奥拘谨地将她扶上后背,沉重地看了看牢房方向。逢世一语不发,任由他迟疑地迈开步子。
地牢阴冷的气息似乎侵入了骨血,她半边身体僵木,忍不住咳嗽起来。为了避开利奥,她尽力转开头,眼角余光瞥见那扇还开着的小窗。
泪光点亮的异色瞳还在目送她。
她什么承诺都没有留下,门后的少年却好像已经心满意足。
——蛛丝一般的爱恋,勒住了他的脖颈,然而被绞死的漫长刑罚里,他尝到的每一滴血腥,却都甘甜如蜜。
.
阶梯蜿蜒向上,最后几步,晴朗日光终于驱退黑暗,将两人重新揽入温暖的怀抱。
然而,随着晴光一同映入视线的,还有一双湛蓝眼眸。
——但丁·法尔宗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地牢入口外。
利奥蓦地一颤。
逢世一手按住他肩膀,语气冷静:“放我下来。”
硬着头皮的利奥顶着但丁的视线将她小心放回轮椅,深吸口气上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
“首领……”
但丁冷冷质问:“你带她下去的?”
利奥抿唇:“是。可逢世小姐——”
“逢世小姐”,这称呼让但丁顷刻变了脸色。被戳中逆鳞的他一把拔出了随身的左轮手枪。
灿烂日光下,枪口闪出刺目的金属光泽。
被枪口瞄准的利奥咬着牙不肯避让,还想再劝,却被但丁打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