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纸（2 / 2）

“啧……给你赶上了，他还在里面。”

“多谢。”

“不用谢我，卫健委的大老爷，放你进去是配合防疫工作，是应该做的。不过，你可别一刻钟没到又被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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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主管查案的副局长，傅荣辉身兼数职，眼下正在刑侦支队的办事楼指导工作。

远离市中心的地方普遍电力不足，电压波动大，办事楼指挥室的灯时亮时灭，踩着心脏泵血的速度闪动，搞得人无比烦躁。

两拨人遇上了。昏暗闪烁的视野中，傅荣辉先看见了祝立新，心里直呼晦气，下一秒又看见了风尘仆仆、小脸憋得通红的郑晓，手里的搪瓷杯敲在桌上：“郑晓？”

“你真的在这儿！老傅！”

傅荣辉呆坐了会儿，起身拉开休息室的门：“进来说。”

郑晓望向祝立新。祝立新点了点头：“去吧。我在外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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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晓跟随傅荣辉来到休息室，努力在黑暗中看清师父的脸，神经绷得太紧，只觉得越看越模糊，头疼欲裂。

傅荣辉点亮煤油灯，端到书桌前，指着一张塑料凳叫她坐下：“坐吧。”

郑晓坐下来。

傅荣辉又叫她把防护面罩摘下来：“你不用怕，这里流行的毒株是II型，毒力比感冒还低，得了不会发疯，甚至有些人染病了有好处，视力变好了、力气变大了、基础病消失了……而且现在国家半放开，大家身上普遍带毒，你要是特别紧张这个，就什么都干不了，还不如早些回去。”

郑晓憋着口气：“什么都干不了？我可没打算干什么。我什么都没答应祝立新。网上说他说得那么难听，我也稍作调查，那些传闻不全是空穴来风，说白了我也不信他。单纯来看看自己师父不行么？”

她抬起头，视线在阴冷的斗室里逡巡，墙壁四面都挂着黑白相片，挂了一圈又一圈，围绕着书桌螺旋上升，令人头晕目眩，神智随着灯火一同摇曳。照片中的人脸，有些她认得，有些她认不得，但她应当认得。

“这些人，都牺牲了吗？”

傅荣辉将休息室布置得像灵堂一样，对于任何需要在里面休息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包括现在的郑晓。一股无可奈何的酸楚突然攫住她：“所以，你不回北京，是为了他们吗？”

很明显，傅荣辉不想谈过去的事，含糊地说：“我的调动是上面的安排。”

“你爸妈怎么样？”

郑晓的眼神还徘徊在那些黑白照上：“还活着。”

“还活着就好。”

郑晓看向傅荣辉，终于看清了那张脸，那张与记忆相比老了许多的脸，也说：“你也是，还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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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立新坐在靠门的座位上，几乎又要睡着。一位路过的警官见他穿着太单薄，怕是要着凉，赶紧让张志远把他摇醒。“首长，要不要我冲杯咖啡给你？”

祝立新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从包里拿出一条咖啡：“冲我自己的吧。谢谢了。”

滚烫的咖啡盛在纸杯里，递到手上没一会儿，郑晓和傅荣辉就相继从休息室里出来，似乎是叙旧完了。祝立新揣摩着他们俩的心情，连轴转的疲倦感袭来，让他脑子有些断片。

没想到傅荣辉脸色突然变了，箭步上前，把他手里的咖啡夺了下来，厉声质问道：“这哪儿来的？”

“我自己的。”

傅荣辉把指挥室所有人瞪了一遍：“问你们呢！哪儿来的？”

咖啡是稀罕货，要留着给领导喝，傅荣辉可能是误会他占便宜，所以他又解释了一遍：“傅局，真是我自己的。”

傅荣辉不予理会，直接把剩下的咖啡倒了，攥着个空杯子闷声不响，神色紧张，不知道在酝酿什么高见。

把祝立新逗乐了：“这么生气啊？”

直到傅荣辉把纸杯沿着接缝撕开，祝立新才意识到误会的人是他自己。异常之处不在咖啡里，在纸杯上。那纸杯展开来竟是一张宣传彩页，上面绘着十年前的房地产开盘广告——

滨江水岸

铂金地脉，小隐于野大隐于市；推窗见景，大江东去青山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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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8日盛大开盘

“绝对是<折纸>。”

傅荣辉的声音让在场众人寒毛直竖：“这张广告，绝对是<折纸>的犯罪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