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少女的泣声压抑可怜，即便心里怨着娘亲，但在看见她哭得一抽一抽地颤抖时，楚百里还是慌了。

“娘亲！”他飞奔而去，从堆成小山的芥子袋里翻出一枚手帕，“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桑怡知道自己不该三番五次地失态，可是一旦面对楚扶朔，理智的关卡就被汹涌的情绪吞没，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不能再哭了，她侧头吸气，这是她亲手结下的恶果，他怎样丢弃她都不为过。

“娘亲，”楚百里扯了扯桑怡的袖子，“你要去向爹爹解释一下吗？”

当初在魔界，爹爹每次受伤，娘亲都比他自己还要心疼。楚百里不愿相信桑怡是个凉薄无情的奸细，她一定有难言之隐。

桑怡竭力收歇眼泪，接过楚百里的方帕为小少年擦拭唇边的点心屑，“好，我们一起去。”

牵起楚百里的小手往院里走，分明一个时辰前才和楚扶朔打过照面，但现在越靠近他，桑怡就越生出近乡情怯的酸楚。只觉自己无颜与他相见，明明他都不愿被她找到，她还讨人嫌地凑上前去。

楚扶朔昳丽的面容覆盖寒霜，冷眸瞧着她走近，连开口的机会都不施舍她，对楚百里道：“过来，我说了她不配做你的娘。”

话里隐含警告，突然被爹爹这样一凶，楚百里委屈极了，“娘亲就是娘亲，我怎能不要她呢？”

凌厉的眼刀霎时飞过来，桑怡连忙出声斡旋，“去吧。”她强颜欢笑对楚百里说，“去你爹爹那儿。”

楚百里被桑怡轻轻推往楚扶朔的方向，小少年悒郁不乐，楚扶朔微顿，随后妥协般揉揉他的脑袋，“行了，难过什么？我会给你找个更好的娘亲。”

此言一出，桑怡耳中嗡鸣如遭雷击，心里也像被戳破苦胆一样，比在院外听见他说他不要她了更为伤痛。

她小脸惨白，而楚扶朔视若无睹，拉着楚百里转身进屋，根本不给她半分眼色。

“楚扶朔。”哀切的女声急得打了结，失去章法只想挽留他。

“喂给你忘忧草是我自私自利，瞒下身份也是我的不对。但我、我不是掌门的亲生女儿，有人唤我二小姐只是因为我被掌门认作了养女……”

“你是谁，与我何干？”楚扶朔不耐打断，侧身低眸，居高临下睥睨她。

少女红着眼眶缄默下来，似是无言以对。楚扶朔眸光冷寂，心想这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再配上一颗恶毒狡狯的内心，她当初是怎么入了他的眼的？

蔑视和厌嫌悉数落在她身上，旁观的楚百里心里渐凉，看看爹爹又看看娘亲，隐约生出预感，事态好像真的难以挽回了。

为何会走到今日这一步？楚百里鼻子一酸，他分明记得往昔在魔界，娘亲是医馆里古灵精怪的小女医，而爹爹是受娘亲照料的病患。他那时才下凡不久，对所有事情都满怀好奇，又因身受重伤只能卧在小榻上休养，所以时常眨巴着眼观察这对少年少女的相处。

彼时的桑怡并不知道被她捡回来养伤的美少年就是魔尊，她只发现这个少年性情孤僻，与其他躺在病床上动辄骂街锤人的魔修相比，显得分外乖顺。

想必他在魔界生活得很辛苦，所以才养成阴郁的性子。好在他即将病愈，桑怡最后一次为他检查，伤势恢复得不错，嗓音雀跃对他道：“好啦，你可以离开了。往后一个人当心些，避开打架的人群，注意保护自己。”

楚扶朔少见地微怔片刻，目光在她生动甜润的笑颜上逡巡，想要穿透假象看破其真实意图，然而少女明灿的眼瞳黑白分明，不见半点端倪。

极擅伪装之人，楚扶朔在心里为她定性，沉默着敛了下眸，等待她露出马脚。

“对了，这个给你。”桑怡递去一件包袱。

果然有所图谋，楚扶朔拉下脸来。除却他死去的母亲，任何假意待他好的人都藏着贪欲之念，他不该对眼前这个女子怀有一丝期待。

掀开包袱，里边放着各种瓶瓶罐罐，耳边也一并响起她脆生生的话音。

“黄色是金疮药，蓝色是止疼剂，白色则是固元丹。以后若是再受伤了，记得赶快处理，不要任由它流血，血流光了，命也就没了。”

楚百里记得很清楚，那天楚扶朔一言不发地离开医馆，他和娘亲都以为他走了，孰料他又在第二日傍晚折返回来，从此再也没有离开娘亲。

过往彼此相爱的眷侣，为何会落得今日情份将尽的地步？楚百里思绪回笼，一时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你的药，还给你。”楚扶朔丢去一瓶灵药，赫然是桑怡悄悄放在他门边的那只。

他似乎厌极了她，不想与她有任何牵扯。桑怡无助地握着瓷瓶，指尖发抖，继而又听他道：

“你在我身上设下了阵法，是吗？把它解开，我不需要你的假仁假义。”

桑怡确实在他体内布下阵法，春日摘下来的桃花瓣连同灵力注入他经络，一年四季都可以保护他。在他深眠的岁月里，她摘了五十年整的桃花瓣，凝结上千成万个阵法，即使未来她消散于天地间，桃花法阵也能代替她护好他。

“那些阵法是解不开的。”在他愈发嫌恶的目光下，桑怡觉得自己像个忝颜无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