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杜松子（2 / 2）

小五趴伏着，身体不住地颤抖。

在这种极端的恐惧和压迫下，她的脸上面无血色，眼泪不由自主地滴落在地上。

尖锐的哀嚎和求救声又逐渐变得微弱起来，但还是连绵不绝，藕断丝连地回响在房间内，每当他们觉得小九已经死了的时，又会响起她微弱的喘息声。

在一片寂静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五忽然直起身来，在昏暗之中，她看见谢同尘抱着的柳依依，她的手并没有被掩盖在外套中，灰色的羽毛痕迹露出一角。

这仿佛刻意露出的一个缺点，然而小五此刻却再也没有余力深究，只是像看到了黑暗中的烛光一样，忽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一把撞开了谢同尘。

柳依依也难免滑落，她差点就要顺着楼梯滚下去，幸好谢同尘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把她拽了回来。

小五用力地抢过柳依依怀里的那只灰色的鸟儿，力度之大甚至在柳依依手背上留下三道深刻的血痕。

她头也不回地跑下楼，看准了放在墙角的木箱，还有几步远的距离就跪了下来，几乎是滑到了木箱前。

小五就这样，径直掀开了木箱。她并没有探头进去，只是将手伸进去寻找，然而却仿佛有一股巨力，生生将她的上半身吸了进去。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手脚并用地抵着木箱边缘，但却也完全无济于事，柳依依甚至能看到她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但最后，她还是这样弓着身，带着怨恨的神情，无人触碰，箱子本身却仿佛有知觉一样，重重地合上了。

“砰”地一声，这声音大到灰尘都被震起。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楼下的小九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嘶哑着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又逐渐停息。

那点些微的星火终于在这一刻燃烧到了极致，烧死了她们所有人。

而在最后，她也没见到那张让她们引火烧身的牌。

谢同尘面无表情。

从那天下午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卑劣者在梦境中留不下任何痕迹，只有死亡，是所有人的归宿。

柳依依的情绪却不算好，她勾着谢同尘的脖颈，将脸颊埋到他怀中。

半晌，谢同尘才低声道。

“杜松子树，出现了。”

箱子再次打开，从血与泪的钢铁断头台中，那只灰色的鸟儿飞了出来。

谢同尘站起来，正准备往后门走，柳依依却呜咽一声，勾着他的手慢慢僵硬起来。

谢同尘将她的脸拨出来，才发现柳依依呼吸有些急促，瞳孔没什么焦距地散开，脸颊边出现了一点明显的鳞片痕迹。

“依依？......柳依依？”谢同尘轻声呼唤。

柳依依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只被捞上岸的鱼，皮肤都胀痛了起来，即使用力呼吸，涌入肺部的空气也逐渐变得稀薄起来。

她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有了一点反应，难受地呜咽了一声。

“怎么了？”谢同尘声音很轻。

“我想......喝水......”

叶景和李彦君面面相觑，“......她想的不是水，是想回到鱼妖那里吧？”

柳依依本来没有这个感觉，但听到他一说，忽然升起了一股渴望。

她想回到森林里去，想回到那片湖泊，甚至她有一种感觉，如果不回到湖泊中，一直处在陆地上的话她会死的。

然而谢同尘却直接压住了她。

“不行。”他的声音那么温柔，说的话在柳依依听来却无比残酷，“再忍忍，马上就能出去了。”

柳依依呜咽着，心里的渴望慢慢压过了理智，然而又被谢同尘压着，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

这这种情况下，她甚至感到了恐惧，对生命威胁的恐惧，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就仿佛她并不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柳依依这个人，她只是森林中的鱼妖，并且一直都生活在那里没有离开过。

谢同尘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正准备往下走，楼下房间里的又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啪嗒”

黑影拖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尸体的脏器还四分八散地落在地板上，细微的，血红色的筋膜牵连着，在地上拖来拖去。

温迪戈进食完成了，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谢同尘看了一眼，头也不回，扭头就往之前他们休息的房间里走去。

“怎么不......？”李彦君的问话还没吐出来，声音就变了调子，“卧槽。”

只见那只温迪戈居然变成了匍匐的模样，手脚都像是节肢动物一样向内弯折，用着原本应该是属于膝盖的位置，就这么啪嗒啪嗒地开始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