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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惊鹊·伍(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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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屋子,不知道有没有说出些不该说的东西来。可又有难以言说的……似有若无梦境一般虚幻的温柔与久念疯火一般燃烧。

他眼底猩红,几乎忘了为什么站在这里。

*

安祈跪在蒲垫前,小桌子上有两杯茶水。

殿中已经收拾,先前还供奉着的先皇后的痕迹都被抹去,唯一还有端倪的是点了很多香火,却仍旧遮掩不住四周的潮湿之气。

见张意之来,安祈笑着招手道:“施主来了,您喝茶。”

“不了。”张意之语气淡淡的,她捏着裙边顺意伏跪在垫子上,“这茶水是您用来招待贵客的吧。”

“既是您用来招待贵客的,我怎好随意沾染。”

“哈哈哈哈。”那对面的老头笑得无比开心,“是这样,不过方才已经换过了。这不是用来招待裴大人那一杯。”

先前所见之人果然是裴镜渊,只是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她觉得裴镜渊心绪似有不佳。

“施主伤了眼睛很不方便吧。”安祈笑着说,“可这尚且还在山上,自然事情也少,若是回到朝中去,又该怎么办呢?”

殿外一侧的水槽中,细细水流滴落在竹筒做成的导管,在上头的一侧豁然被压下来,敲击在石槽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远处有钟声,沉重而深厚,从山林中出。

张意之听见了,不自禁侧过一点头。

恰这时候,两只鸟被惊起,叽叽喳喳从梁上过,又一阵嬉闹,扑闪着飞远,振翅余音,像是很远很远的呼啸,从灵魂深处被牵引起来。

好像又是寂静傍晚如丝如线,她不断说:“走出这里,走出这里……”

张意之忽觉得一阵眩晕,心脏的地方隐隐疼起来,可那一份疼分明只有在张九媋死的那天……

好一会,她才记起来要回答主持的问题。

“顺其自然吧。”她非敷衍,相反还认真非常。

她伸出手来,隐藏自己的身上的不适,实则已经开始思考应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告辞。

“还好这几日已经有缓解?应该不会瞎一辈子。”张意之带着一丝嘲讽,“若非如此,我未免太惨了一些。”

她刚说完这话,随意掏出袖子里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忍疼流出的冷汗。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是袖子里的花,竟将手帕都染上了香气。

安祈从这一句话的尾调中突然想到,方才,裴寒深说的一番话:“他若是汲汲营营,便不用我出手。只可惜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清臣自知,从来都不是龌龊的追名求利之人。”

“大人绝妙。”安祈轻叹。亦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赞扬裴镜渊之洞察还是张意之之参悟。

“您喝茶。”

张意之恭敬不如从命,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又放下。

安祈点头说道:“这就是了……这对别人来说,或许只是一杯茶,但是对施主来说,这是一味药。”

张意之喝了一口,只觉得苦涩,在嘴里横冲直撞,十分之不舒服。听他这么说,“嗯?”了一声,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

“我叫施主来,是为解毒。”安祈叹了一口气:

“后山那成片的白花唤作慕容,至纯至洁,花开风动,可是却是一味虚寒多梦可致人幻迷死亡的烈性毒药。微量嗅,眼疾最甚。”

他话还没有说完。

“哐”却是张意之手里的茶杯落在地上,茶杯碎开四分五裂,茶水也尽数落了出来。

安祈哑然看着面前从未如此失态的张意之。

张意之骤然色变,她僵着身子,手虽是松了,却还保持着握着的举动,唇角抽动,似是不可置信。

她缓缓把颤抖的手放下,先前的淡然完全褪去,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住话里的颤意:“你说,什么?”

安祈审视眼前失态的人:“施主这是怎么了?”

原来要了他们兄妹二人命的,不是旁的东西。

溪午日下,她还卧在佘氏怀里,迷迷糊糊睁开的第一眼,淅淅沥沥丧窗上被雨打的偏过头去微微摇晃的白花柔弱无助,料峭在寒春下,如何不是那断魂慕容。

大堂里眼眸含笑双手似献宝的太子、屏风旁边风轻云淡又了如执掌的少年,还有那个缩拘在床上团成一团被冷汗惊醒在深夜里强行压制着哭声的瑟瑟少女。

她豁然起身,手已经攥团成拳。

好一个佛花普渡,好一个太子殿下。

真是日下鬼,灯下黑,借着真心假意行虚妄之事。

“既然有毒,如何能被冠之佛花的名号种在山里?!”

“施主不知,算是有一段渊源。这花能叫人离魂移梦,见内心所求,成醉生梦死,如何不是普渡。”

“可那都不是真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荒唐!”张意之指着外面的白日,“真真切切能看到的青天白日才是真,要不然,算得上是什么真?佛门清净地却借着这些东西行杀生之事,何其荒唐!”

“施主,”安祈叹息,“老衲知你清正,不过世上有的是只求大醉一场的痴人。这些东西,就像是春雨新笋杀不尽,便是有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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