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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之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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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仁心宅厚舍己为人,不若就选一个你家的女儿嫁过去吧。”张意之适时开口。

“张大人此言差矣,徐老先生现在已经是强弓之末了,想必硬撑也撑不了几天,你们家到了这个时候又要后悔了,还要塞别人家的女儿进去敷衍,说不定徐老先生一口气……”

“赵大人慎言。”徐峥气得脸都绿了。

张意之也回头看向自己身边那个抱着胸仰着头玩世不恭满口胡说的人。

张意之不认识他,但是基本断别这应该跟裴镜渊是一伙的。

“赵大人如此孝子,等到徐老先生临别的时候可千万要去哭上一哭啊。”后排不知道是哪位臣子也前来应战。

“真是荒唐,徐老先生乃是陛下的老师,岂容的你们这些人胡乱诽谤!”这句话说的中气十足,听起来像是一位将军。

“陛下还没有发话,胡将军未免太着急了点。”戏言非常而夹枪带棒。

……

张意之今天可算是长了见识。

她在叽叽喳喳混乱的吵闹声中诧异回望,却见有些人吵得面红耳赤而衣冠不整,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譬如脚屐、譬如玉冠、譬如笏板,作势就要朝着对面怼过去。

士人如此,张意之叹为观止。

而陛下,张意之抬头,眼见那位九五至尊百无聊赖,缓缓伸了一个懒腰。

眼前,张意之抬头,裴镜渊长身玉立手里拿着笏板,腰背挺直,面带浅笑而置身事外。

干脆不动如山静观其变罢了。张意之学着裴镜渊的模样,不反驳不支持不作声甚至面带微笑地站好。

终于,沈江鉴挥了挥手。

宦官立刻高声喊道:“肃静!”

大殿中沸腾的争吵声立刻停了下来,沈江鉴收起面上的笑,坐直身子淡淡说道:“这婚事,朕作主张,退了。”

说完,不等众人哗然,直直看向徐峥。

他的眼圈已然红了,不明情绪的眼里带有深思。

“徐侍郎,你教子无方看家不严,罚半年俸禄好好反省。”

“至于徐老师那里,朕会好好酌量给以宽慰叫老人家舒心。”

“而张家……”他一瞥眼,看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张萧寒。

这个张萧寒还真是与他父亲张甫迥乎不同,张甫是何等精明大智的人,甚至能叫先帝有所忌惮而不敢轻举妄动。可是这个张萧寒,平日里在朝堂中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无论拽着谁的大腿都会狠狠咬住绝不松口。

反观张甫的长孙张演之,沈江鉴目光一挑,这才是高山岭雪一般的人物啊。立在那里,如此,叫他想到了昆山雪高崖松。

冬时覆雪而青翠不折,晨起远望而浮烟不断。书本里真知明理一时间都现出来刻在他的筋骨上,唯叫人疑虑可有事能叫他动心乎?

这满朝文武,也唯有裴镜渊站在他身边或能一比。

裴镜渊,看似柔弱又温文尔雅啊。

科举文人,不胜世家大族里苛规严刑那一套。那人立在殿前,白净的脸衬着赤色的衣裳,竟是说不出的好看,叫人无辜生怜惜与龌龊心,恨不能得不到就将他揉碎了算事。

这两个人,一个严苛讲理,一个怀柔藏针,虽然政见不合总是相互龌龊,却又在大事上丝毫不含糊总是一致对外,实在也怪。

只是俊朗的人站在一起实在养眼,抛去割裂,要是能够时时刻刻在一起就好了。

沈江鉴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一个恶寒。

“张家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叫他失去一个女儿。”沈江鉴言简意赅,可偏袒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是明显。

张意之抬头,还不等徐峥说什么就立刻拱手道:“多谢陛下,陛下英明。”

这一句英明,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沈江鉴意味深长,这小子总是觉得不屑于攀附皇权就是在彰显自己的清白雅致,故作清高的时候也十分可恶,而像现在这样唯实顺眼。

这小子开始开窍了。

沈江鉴得出结论。

他“呵”了一声:“徐侍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臣,无话可说。”

这一句没有谢天恩的强硬语气吸引了张意之的注意力,固然皇帝绝对是在偏袒张家,然而奖罚皆是皇恩,如此明目张胆表达不满,想必这件事情后续麻烦,必不会到这里就草草收尾。

张意之心中自有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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