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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兄从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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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下去。”

本来跪在窗前的侍女丫鬟低垂着腰抱着手低着头一个个静默着成排出去了。

张萧寒高大的身躯挤进这间小小的寡色的居室,一时间显得它逼仄而压抑起来。

张意之引眸望去,见他八尺有余相貌堂堂,虽然沉默不语,自有余威震慑。

外面的前来吊唁的宾客还在说着恭敬的话,传进屋里叽叽喳喳的,带着雨声落地的细碎声。张意之疑心,或是那几盆长得不错的海棠,过了今天就该全数凋落了。

她缩在佘氏的怀里,觉得她愈发抖动得厉害。

或是有隐情罢,否则怎么至于如此担惊受怕。

张意之明白,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子礼。”

这两个音节刚刚落地,佘氏宛若受了惊的老母鸡,像护着小鸡一般把张意之护在身后,她厉声高呼,言语间不缺责难:“你休要这么叫她!”

张萧寒抬眸眼见面前憔悴难堪却又色厉内荏的佘氏,她尽管害怕却还是紧紧护着女儿。成婚数十年,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会如此失态,便是当年他年少轻狂纳妾生子的时候也从未有过。

他想要迈步的脚顿在原地。

子礼不是张意之的名讳,张意之刚刚行完及笄礼没几日,还没来得及取字。“子礼”是张家祖父,张萧寒的父亲去世的时候留给嫡长孙的字。

长辈称呼张演之便会叫他子礼。

“家主。”佘氏厉声,“你非要做的如此决绝吗……你非要……把我的一双儿女,赶尽杀绝吗?”

她说到这里,又忍不住落下泪。

美人落泪总是多一番滋味,更何况是护子心切的母亲,便尤其使人动容。

可是张萧寒不是。他疼宠它的嫡妻、娇惯他的长女,却从不会因此在家族兴旺的事情上犯浑。

张家世家大族,从开国元勋张相国开始繁荣至今已经有数百年,根深蒂固,势力复杂,朝中子弟多而势重。

到了他父亲这一带,官拜太师太傅,皇帝尚且要称一声亚父。只可惜家中子孙自此荫蔽继爵,薄于苦学,到了他这一带居然没出什么厉害人物,眼见得就要功亏一篑就此没落。

谁知张演之才学精通身居高位,年纪轻轻官拜相宰,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对于整个张家而言又是如何体面如何荣耀的一桩事情。单单从他的妹子死了皇帝三番二次下诏书逢郡主追封公主便能窥得一二。

张家好不容易保住的繁荣昌盛,断不能毁在自己手中。

张萧寒眯起了眼。

张意之已经全然反应过来他的未尽之言,难怪去世的明明是哥哥却打着妹妹的名号假葬,难怪佘氏哭得是一双儿女而不是她那短命的长子。

她沉默者,任凭佘氏护着她与面前脸色阴森的家主对峙。

“家主,奴求求您,求您不要将阿玉送到那吃人的地方去,她只是一个女子……”

“妇人之仁!”张萧寒指着佘氏的鼻子骂,“你懂什么东西?”

张意之促然觉醒,或是被佘氏自称的“奴”给惊悟到,又或是被她那一句与记忆中重合的“只是一个女子”给刺激到,她的手请不自己蜷缩起来抓住了一角被子。

这段历史,她没有详细学过,上学时候她的文科成绩很不好,历史勉勉强强挂着不算太差。她只知道这是一个男权当政的朝代,女子的地位想必要屈居男子之下。

直到刚刚的话彻底叫她惊觉,女子地位如此之低,便是妻女也能肆意羞辱。

张意之慢慢伸手,松开了那一角被子。

她听见自己沙哑而带着一丝柔丽的声音,轻轻在佘氏的啜泣中响起:“那么,父亲想要我做什么?”

*

张意之穿着那被污血玷染的孝衣,带上张演之的玉质官带,被两个小侍女扶着站在了门口。

海棠花后面的谈论声一下子就停了,眼见这位向来强势说一不二的权臣悲伤过度居然变得如此消瘦苍白,大家大多数面有诧异地交头接耳不知所言。

张意之站定,未置一言,拱手向众人行一文人礼,打着一把伞淌水往前堂去了。

那里有张意之的牌位,独自湿哒哒冷潮潮地放在古朴花纹的高屋建构之中染着三四屡香烛的匆匆烟火,寂静而摄魂。

张意之遣散了陪同的两个小侍女,自己拿着香烛跪在了大殿中间的软殿上,香被点燃,袅袅生烟,有些呛鼻,张意之拱下腰几乎要把心肝脾肺脯一下子全咳嗽出来。

大殿中幽幽回响,便只剩下了她的咳嗽声。

裴镜渊来得迟了,众人都已经焚过香去后院了他才刚来。他敛眉收了伞,伸手随意抖落大袖上青衫上的雨滴子,跨进门照例要给逝者焚香。

刚一进门就瞧见素来与自己针锋相对、日日恨不能一头呛死自己的张演之张大人,穿着孝衣,咳嗽着俯跪在软垫上,双手握香颤抖,泪珠子止不住地滚下来。

外面的雨色似珠如玉,而他的背影似乎消瘦不少,甚至他站在朝门的光影中看,隐隐瞧见他身上从未有过的柔弱与不堪。

裴镜渊止步,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行礼:“张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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