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药(上)(2 / 2)
,你……你可有什么想法。”
池君原没好气地拒绝,“我说了你不高兴怎么办。”
“怎么会!”黎念很是真诚地求他,“我现在迫切需要你的智慧。”
池君原却懒懒地转着扇子,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了。
少女毫不气馁,正想再央求几句,胡城尉的手下来报鹿斟,说屈磊那边出了事,胡城尉不在,他们需要人帮忙拿主意。
鹿斟昏沉地睡着,梦里仍在愁眉紧锁,睡不安稳。黎念要谢枕安再等等,别仓促下决定,等她回来继续商讨;而后带池君原随衙役出门,代鹿斟往关押屈磊的米仓而去。
她一路上给自己打气,心想一定要在鹿斟生病的时候撑住大局,莫教他担心。饶是如此,看见米仓外连绵的火把时,心中还是骇然一瞬。
村人们披着仓促剪出来的白巾或麻布,正聚在米仓的小门外,轮流上前将手里家人的遗物放下。飘摇的火焰映照出他们的神情,决然又凄怆。见惯村人在“疾疫”里花式作妖的样子,乍碰上他们平静有序,黎念反倒觉得有些惊悚。
“各位,”然而她半分都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打圆场,“夜已深了,大家聚在此处彷徨,亦是叫逝者担忧记挂。不妨暂且散去,后几日我们请大师过来,专程为逝者诵经引度,可好?”
“既已枉死,何来解脱?”排在最前的女人抱着孩童的肩,抹着泪痛苦地说,“大人,我们无心闹事,我们只想让里面的这个人记住,他害死了多少人,身上背着多少条人命!等下了黄泉对着十殿阎罗,别想着装聋作哑赖账,一报一报,都得他亲偿!”
黎念心道不妙。完了,全知道了。
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她原本是赞成早点公布“疾疫”有望化解的喜讯、但隐瞒有人刻意行凶真相的,却不知屈磊是幕后凶手这个秘密泄露得如此之快。难怪昨夜商讨此事的时候,池君原曾欲言又止,他怕是早就预料到瞒不住,村人激愤下会做出点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黎念带着几个兵士和衙役借搀扶女人拦在最前,一边安慰一边想着解局的话,心中正乱糟糟,背后的赤虹郎突然斥喝道:“你在做什么!”
他挥长枪击歪趁夜色接近米仓的村人的手腕,那村人手里的东西哗啦一声碎裂,向后泼洒出一片酒香。
失了酒的村人很快被衙役联手制住,他心有不甘,仍然想着往米仓墙根的干草堆扔火把,被抢走火把后尤不住地在半空中蹬腿。衙役们拦得焦头烂额,便说漏嘴:“勿要冲动,上边有令,里面这个人的命要留着啊!”
这句话如水点掉进沸腾的油锅,哗地炸开一片暴怒。
“为什么要包庇一个罪人!”“你们护着他,那谁来还我儿的命!”“赤虹郎,难道你们没有同袍因此而死吗?你们军中就是这样对待杀人犯?”“滥杀无辜的屠夫,就该当场斩首示众。”“岂止是丧尽天良,他一定和他父亲一样,是叛国的逆贼!”……
群情激愤,推搡着要黎念和城衙给个说法。偏偏池君原一点也不怕乱上加乱,大声道:“诶呀,你们冲得这般猛,难道是想要杀了他吗?”
有他拱火,或者说,经他戳破,所有人的愤怒都似有了目标:“杀了他,替天行道!”“我们按村里的规矩处决他,不行吗!”“爹,终于能为你报仇了……”“一命还一命!一命还一命!”
他们叫喊着,痛哭着,抛出手里所有的东西往米仓砸。挥舞的火把和乱拳将黎念和兵士衙役们逼得踉跄后退,再退几步后背便要抵上米仓的小门。又一支火把砸近,黎念仓促地拿手臂挡在胸前,脚跟却忽然有点滑,踩中一小块湿软的泥地。
浓重又熟悉的药香因拥挤出的热气升腾,飘进她的鼻腔。向后歪倒的瞬间,她猛地反应过来,是先前的守卫把应送进门的汤药全倒在了门边,半点没留。
没人想要屈磊活。他们确实是要,一起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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