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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人(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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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兴冲冲地说。不料,她闭上了眼,流下两行清泪。

“怎么……回事……”

他怔怔地说。

“……求你,别再骗我了。”

女孩消失了。

名叫桑哲洛的年轻画师(学徒)向门先生讲述自己的创作思路。虽然大晚上的被叫过来,他也不慌张,很珍惜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顺便,他照着自己的脸,画了《水妖》中的猎人。

稍后,以撒拉(押)着萨穆埃尔·雅各一起到达亚伯拉罕大宅的觐见厅,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相关人员。另外,亚伯拉罕的高层是很少在市内使用传送的,但现在明显顾不得了。

以撒把草稿和在雅各副主教的公寓里找到的画作呈献给门先生。第一张就是“交换礼物”——啊,画面根本变了样子,小瓶掉在草丛里,苹果被小羊啃了……

“对不起,夫人,我们好像卷入某种‘异象’了……”所罗门苦笑着说。

女孩细细地审视他。真的,是所罗门在神国的样子,她油然产生一种怀念的感觉。“……她们推测,是因为您产生的‘异象’。”

他轻轻摇头。

“她们还说了什么?”

书拉密犹豫片刻:“她们说,您有许多爱人……”

“……就这样吗?”他好像被逗乐了,“可是,没办法呀,她们都说爱我,没有我会很不幸,而我,不愿让任何爱我的人感到不幸……”

“可是,芮蓓卡哭了呀……”

“她会明白的,”所罗门温柔地说。

——《水妖组画》。

惊惶的水妖、害怕的水妖、悲伤的水妖……手中都拿着意味不明的小瓶。

“……原来,它在这里啊,”所罗门从地上捡起小瓶。可惜,香油在倾倒时已经流干了。

“当年,我从神国回到耶利哥,回到家人、朋友的身边,他们团团围着我,让我讲发生在神国的故事,我呢,骄傲地展示这瓶香膏,告诉他们,这是神国的书拉密妹妹送我的礼物,她是你们从未见过的,最漂亮、最甜美、最可爱的小女孩……

“可是,很快……这瓶香膏就不见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无论是谁,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拿走了这瓶香膏,那都是我的至亲至近之人,我不愿追究,不愿怀疑,不愿想。

“你看,书拉密妹妹,并不是我愿意忘记你。”

门先生把以撒叫到身边,两人低声商量着什么。萨穆埃尔放空思绪,想着自己的处境、猜测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次推断,仍然跟书拉密夫人有关。可她能出什么事呢?……这时,以撒向他招手:“阁下,我主有请……”

话音未落。一只纤手挑起了帘幕,书拉密夫人姗姗而至。

她身穿一件宝蓝色的夜袍——贵夫人半夜或早晨起来时随意披上的一种外袍,但不适合穿着它接见外人;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想到这点。美人的来临有着停滞时间的魔力,她经过门先生的身边——没有停留。

年轻的艺术家呆立一旁。或许,他曾在某些陈旧的宗教典籍的插页上见过天国美人的姿容,但现在,她踩着梦一样的步子,从自己面前飘过,朦胧的视线投向虚无。

萨穆埃尔注视着她,几乎是惊恐地看着她走向自己。——她是来宣告自己的死刑吗?她是来将自己钉在残酷的刑具上吗?……她停下了,精神恍惚,娇小的身体裹在宽松的袍子里,宛如一尊精雕细琢的象牙雕像。

“夫人……”

书拉密的嘴唇微微翕动。好像要告诉他——

“……夫人,请回吧,”门先生站起来说。

她愣了一下,茫然四顾——但她还是转了回去。伯特利张开双臂迎接,将她揽在怀里。

在场之人无不嫉妒。

然后,祂挽着书拉密夫人,堂而皇之地离开了觐见厅。其余人等一致望向以撒阁下,他无奈地挥挥手:

“各位,请回吧。”

萨穆埃尔看着他,欲言又止。以撒叹了口气:“您稍等,我给您安排车马。”

“不,我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还能做什么?……”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以撒心想。

“……您先回去等消息吧。不是什么事都能通过加班解决的。”

萨穆埃尔沉吟着,点点头。

——可是,她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3

门先生把书拉密夫人送到自己的房间,叫她好好呆着、乖乖等着;夫人显得没精打采,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还好。虽然她的神魂被摄进了画里,但她的本性还是温顺的。

然后,祂缓步走向书拉密的房间。那幅“插瓶鸢尾”的静物画,大大咧咧地倚靠在转角的置物架上。

无需高深的美术修养,你也能看出它布局失衡,花瓶靠在画面的一侧,空白的大部分区间里应该有个人……一个喜爱淡蓝色鸢尾花的人。

黑发灰眼的一排女人肖像,在祂身后悄然浮现。女人们撇着嘴,嘲弄地笑着,正中的一幅又是空的,一个精致的婴儿襁褓,孤零零地躺在画面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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