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佛寺（八）（2 / 2）

单独给我零花钱，让我在外面不要亏待自己，她总是包容我，我脾气不太好的，你们之前没看出来吧，哈哈，这都是我姐姐的功劳。”

“后来她嫁人了，挺好的，我希望她以后能心想事成、身体健康。”

这么朴实？

这个愿望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让一个中年男人在知道很快要离开，连午饭都不慢慢吃也要去许下愿望，能看出来，他姐姐确实对他影响深远。

卫华平的姐姐如果直到现在的事情，应该并不希望他这么做。

殷淮不知道这个更像祝福的愿望会怎么判定，会不会让他失去生命。

她并非卫华平的姐姐，对此不做评价，但是如果是宋怀月，在这种情况下敢干出这样的蠢事，等她回去就把这蠢货吊起来抽。

此时她只能对卫华平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判断，但这很危险。”

“危险？”卫华平疑惑，怎么许个愿望就危险了？

前面闹哄哄的，聚集的人群近在眼前，他们脸上洋溢着笑脸，场面热闹鲜活，仿佛能看到不久后万福寺的盛况。

“卫华平。”殷淮语气平静，“周瑞死了。”

“啊？”跃跃欲试的卫华平一时没能理解这句话，“什么？”

殷淮不再重复，因为顾芸远远看见他们了，正走过来。

“你说周瑞怎么了？”卫华平震惊远大于其他，重复了几遍问题，联想殷淮之前的表现，终于意识到什么。

他僵硬着身体再次发问，声音发抖，“他，他是怎么，怎么……”

顾芸已经走到身前，正想和殷淮说说他们领的活，还没开口就被打断。

她知道卫华平在问什么，但她对这件事了解没有殷淮多，所以将目光投向殷淮。

殷淮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第一次出现心累的感觉，这种地方的馅饼是能白吃的吗？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和周瑞、卫华平还是全然的陌生人，那么她对他们的死亡会毫不在意，毕竟她足够冷漠，不喜欢共情。

但是她知道隐约的一角，他们的人生向她展露了一些。

周瑞被他奶奶宠成一个混小子，却又克服胆小为他的奶奶求生路。卫华平寡言的背后是一个姐姐的教导，他们同自己一样，都只是普通人。

她因此有些无法坦然面对这样莫名其妙的悲剧，他们的死去，会是另一些普通人的痛苦。

“如果你会因为你这个愿望，痛苦死去，你会后悔吗？”

“不会的，我姐真的很好，她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这样……”说着说着，他哽了一下，没能接着说下去。

也让殷淮明白，这个愿望没有看起来那么没有指向性。

“那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周瑞是怎么死去的，那只会让你害怕，而且也不一定……”殷淮没有再说下去，这是一种残忍。

“你说得对，我今天多做一点事吧。”卫华平勉强笑了一下。

顾芸和殷淮看出他隐含的害怕，也就略过这件事，说起准备工作的事情。

“整体分了三个部分，布置场地、食材准备和当天的服务人员。”

概括之后她详细解释道，“寺庙里没什么桌椅板凳，我们需要各家各户凑起来，放到一起，等到那天叫人搬上去。”

“第二部分就简单了，那天不会有荤菜，主要是一些豆制品，外加蔬菜。”

“人员就很多，最主要的是要去请几个老人家，说服他们那天去做饭，这还是有讲究的，村长没细说。”

“然后是这两天要去打扫寺庙的人，很久没开需要休整，这部分人那天还要去提前摆好桌椅，帮忙上菜，最后单独一桌吃饭。”

等她说完，殷淮问顾芸：“你们都是怎么选的。”

在她看来，最好的是包揽下人员的那部分，这样既能够自由的在筹备时间四处看看，帮忙的同时收集信息。

提前踩点，并且在最后吃饭还能获得一定的主动权，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工作。

经过周瑞和卫华平的事情，她已经把主线更改为存活优先，但显然其他人不这么想。

“李姜打算跟着李家的那个李柿一起帮忙做食材的工作，她们似乎是找了间空房子，打算先做一些豆皮豆腐存起来，然后弄一些炒货。”

她停顿了一下，“我跟周阿姨打算跟着一部分村里妇人帮忙凑桌椅板凳，不影响村民使用的情况下，要是不够还要再想想办法。”

“严峰打算加入最后一部分，”她委婉解释，“可能他会在院子里等到最后那天才会出去。”

“王叔叔打算的是等到那天帮他们抗桌椅，他说自己就只有一把力气。”

“你呢，你打算怎么做？”

殷淮还没有回答，那边就有一个穿着厚夹袄的生面孔大喊，“顾芸！走啦！”

顾芸扬声应了，殷淮只能再次强调，“自己多加小心。”

卫华平想了想，说：“我去第一部分帮忙吧。”

因为周瑞在许愿后，只有一天的时间，他觉得做一些马上能看到成果的事情比较好。

他确实没能等到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