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幻梦(1 / 2)
私定了终身大事,说是时间紧迫,二人却一直厮磨到决赛前一日才依依不舍分别。
天香院前,江雪鸿正低头替少女系着披风绳结,左侧唇角冷不防被人轻啜一口。他力道一乱,绳结随即拉紧,原本两边平齐的垂带便成了一短一长,只得重新解了再系。
云衣这般强迫症逗乐了,配合又往他右边唇角一贴,笑盈盈道:“这下对称了。”
送到眼前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动作寻常又亲昵,江雪鸿呼吸骤顿,心头空洞处随之传来一阵大恸。
他同陆轻衣之间有什么呢?
肉|欲,谎言,咒怨,心魔。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灵魂,上元夜到今日种种如坠幻梦般的经历却好似在暗示他们之间另一种可能的结局。
他贪恋这样的结局。
见江雪鸿神色不对,云衣担心自己闹得太过,紧张问:“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
此刻,那双多情的眼是看着自己的。
虽然记忆封印暂时无恙,又联系了邵忻帮忙照管,在桑落身上也留了灵符,但因他无法算出云衣的吉凶,总觉不甚安心。
江雪鸿又在她身上落了一道护身结界,问:“你我同道可好?”
云衣的心思早不在比赛上,恨不得立刻入住仙府,面上仍扭头否决:“不带着聘礼回来,我才不会同你走呢。”
她身份低微,唯有挣来名次,再风风光光办一场婚礼,突出江雪鸿对她的重视,才能坐稳道君夫人的位置。
江雪鸿并不在意这些虚名,见她态度坚决,默了片刻,从袖里幻出一对黑白相对的护花铃,搁进她里襟特意缝的暗袋,动作带着些许犹豫。
云衣隔着绢布掂了掂:“这是什么?”
“无色铃。”江雪鸿替她合拢外披,并未直接将法诀告知与她,“随身佩着便好,有事询我,切莫自作主张。”
平安符使用时限未到,无极引仅能护身,却没有还击之力,给她无色铃是为防止生变。但昔日陆轻衣正是用无色铃杀了彼时的妖王陆礼,提前招来天劫,此后更借此秘宝早下无数杀业。
他不能再让云衣走上风口浪尖。
云衣不知这层顾虑,只觉两件秘宝背后那寸贵重情意沉甸甸压在心头,宽解他道:“不过一旬半月工夫,道君放心去吧。”
江雪鸿默应,临走却又回了头,扯住那片衣角:“我可以等群芳会后。”
一步三回头,看上去是个雪人,里头莫不是个糖芯,黏起人来真是要命。
云衣倏乐,踮脚附耳道:“这回换我等着道君,嗯?”
柔音吹入耳边,江雪鸿仍然不动。
云衣半哄着问:“道君做过梦吗?”
不等江雪鸿回答,她已取下鬓边簪着的牡丹花:“道君今夜会梦到我。”
“倘若未曾呢?”
“那便快点回来见我。”云衣将簪花丢进他怀中,素面凝雪,浩态狂香,平添三分绝色——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是“天下只有三分月”的“三分”。[1]
爱坦然,恨磊落,她始终不曾变过。
*
三百年前的那段道宗往事,除却江雪鸿与陆轻衣,还有另一个少女参与其中。
灼灼芳树下,衣衣抱在枝头,撒泼耍赖道:“断情丝有什么关系,我就要喜欢他!你不许再阻止我们!”
树底,辛谣气得脸色通红:“寂尘师兄与我早有婚约,你们身份悬殊,死了这条心吧。”
衣衣仍旧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乞求道:“你都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音色同花香一样撩人,辛谣不为所动,反问:“谁说我不喜欢他?”
衣衣趁着东风飘悠到她眼前,抛出一连串问题轰炸:“你有偷看过他吗?偷看的时候他会脸红吗?鸿哥哥外出不归你会担心吗?他被同门为难时你会出面吗?这些你都没有,凭什么说喜欢他?”
香风化刃,句句捅在心窝上,辛谣后退半步,下意识斥道:“你只是个妖仆,不准这么放肆对我说话!”
衣衣反而笑颜愈深,有意气她:“是啊是啊,你地位不凡,那就继续做圣女呗,让我做江夫人嘛。”
辛谣说不过她,正恨不得打上一架,视线突然向近旁一偏,结巴道:“寂、寂尘师兄?!”
听到那个名号,衣衣浑身一抖,一溜烟便跑得没影儿了。
此间,辛谣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对不起师兄,我们不该在背后议论你。”
少年道君却对冒犯之事丝毫不在意,踏着落花上前,淡声道:“事以密成,我与她主仆契已除,与你则婚约未定,今后切莫如此招摇。”
暮水倚赖道宗颇多,辛谣唯恐惹他不悦,懦懦应下。
近在咫尺却毫无波澜,看似相敬如宾,实则漠不关心。
或许从那时起,辛谣便已隐约发现:她不喜欢江雪鸿,更不喜欢那个将她一眼看穿的少女。
“夫人,嘉洲主城到了。”
听到侍女的呼唤,辛谣悠悠转醒,身在仙舆之内,意识却好似还沉浸在故梦之中。
无色铃失窃案惊动整个道宗,明知那妖女的“喜欢”俱是假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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