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池鱼(1 / 2)
阁里出了事,前厅只余几个小丫头看守门面,舞女歌姬们都聚集在后院。
云衣姗姗归迟,经了解才知,兰珊喝水时不慎烫了喉咙,弄音则出门在时撞了腕骨。虽不是重伤,恢复起来却也要不少时间,眼看群芳会预选在即,多半是赶不上今年的场次了。
大家又是劝慰又是担忧,一旁一言不发的池幽突然起身,缓缓道:“唱歌的烫了喉咙,作画的伤了手腕,跳舞的差点砸断腿——你们觉得,当真是巧合?”
此话出口,在场众人俱是一愣。
本次群芳会阵容浩大,竞争也比往年都要激烈,难免有人想动歪心思。预选在即,寻常阁声名在外,却已有三人遭遇意外,接下来又会是谁?
池幽取下铜簪戳破指尖,思量道:“此事我亲自查吧,你们近日少出门,少碰来路不明的东西。”
妖血凝成寸许长的赤红蝮蛇,游往寻常阁内外角落,形成一道隐蔽的保护网。寻常阁人妖混居,之所以能在王朝更迭的凡间屹立不倒,口碑经营只是表象,足以自保的实力才是砥柱。
池幽一边整理发髻,一边转向云衣:“你今晚不是还约了文翰林,怎么还在这儿杵着?”
眼下寻常阁内都未必安全,云衣哪里还敢接待旁人:“阁主替我回了吧,这两日不太平,见客怪心慌的。”
“当初要走旁门左道修炼的是你,现在倒反悔了,让我怎么做人?”池幽瞥过她身上崭新的狐裘,闲闲道,“再说,你既然得了大人物庇护,有什么可慌的?”
云衣没听出这话钓她真心的意味,下意识回道:“护得了一时,也护不了一世。”
池幽眉梢一挑,转头道:“哎哎哎,大家都来听听,她都开始盼着一生一世了。”
谈起风月,先前阴云密布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众姐妹纷纷揶揄起哄:“栽了栽了,头牌也开始恨嫁了!”
“清修道士好啊,跟去山上闭关个百八十年,正好磨磨她的浪荡性子。”
“不成不成,我看江道君年岁不小了,恐怕早有妻室,难不成咱们云儿妹妹还能做小?”
“那可是上清道宗!若能有座灵山当彩礼,做小我也愿意。”
“想太远了吧,断情丝的人怎么可能娶妻?”
“怎么不能?断的是情丝又不是命根子。”
说罢,哄堂大笑。
云衣恼火也不是,脸红也不是。坐立难安之际,忽又见桑落慌张进门:“主子,又出事了!文翰林在路上摔了大跟头,来不了了。”
客人遭遇意外,池幽不觉遗憾,反倒纳罕起来:“旁人倒霉,怎么就你称心如意?”
云衣也颇为惊讶:合着绿雪含芳簪白买了?
想到为买这簪子差点配上一双腿,她心中憋闷,还是取下腕上一对镯子递给桑落:“给文大人送去,好话你拣着说吧。”
文咏一肚子酸诗,云衣虽然瞧不上,但表面交往还是要继续维持的。
桑落嘴巴一塌:“可我也不敢出门。”
“你留一只镯子做赠礼,让隔壁驿站的傻小子替我跑个腿不就成了?狗脑子真不会转弯。”
“主子,我是狼。”
云衣轻嗤:“跟狗也没什么区别。”
看着桑落灰溜溜的背影,池幽无奈摇头:“天底下的便宜都被她占尽了。”
这般勾三搭四,迟早要出事。
偏偏接下来几日,设饵的人顺风顺水,池里的鱼的却纷纷遭了殃——
“张刺史染了风寒还在修养,李副官家里妻妾吵得厉害,王都督犯了忌讳不宜出门。”桑落掰手指数着,愁眉苦脸道,“大伙儿都说寻常阁沾了晦气,已经连着好几日没生意了。”
池幽却并未因为门可罗雀而犯难,神神秘秘道:“愁什么,接下来指不定要有大买卖。”
凡人只当是邪祟作乱,看不见脚底以寻常阁为轴心,遍布道门符纹的阴阳大阵——护得这般紧,还能是为谁?
她随手救下的小花妖,来头恐怕不小呢。
然而就算顶着“晦气”的恶名,云娘子声誉在外,难免有甘做风流鬼的勇士。
正厅宾客稀疏,烂醉如泥的男子捧着一对纤纤玉手,色眯眯问:“恰逢良宵,不知云儿今夜可愿与我共度?”
云衣看透他是个聊胜于无的弱阳体质,空窗期正巧无聊,便佯作羞态:“得公子垂怜,是奴家的荣幸。”
她不拒,男子心中大喜,噘嘴就要一亲芳泽。
“公子,不可。”云衣故意往旁侧一闪,脸上羞红更甚,暗示道,“正厅人多。”
去了后院,价钱可不是翻一倍那么简单。
见冤大头纠结,云衣故意牵着他的手勾在斗篷绳结上:“公子,进吗?”
微一用力,绳束便半散下来,狐裘之下只着单衫薄裙,风情万种,玲珑毕现。
男子看得血脉偾张,心一横,再不犹豫——进!倾家荡产也要进!
结算过银两,醉汉正被美人搀扶着往后院去,脚底忽然一划,猛地摔了个屁股蹲。待重新看向前方,脸上酡红转为死白,眯成缝的眼睛也骤然瞪直。
云衣不解:“公子?”
红颜灼目,却在残月下倒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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