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1 / 2)
竺一禅正在给人包扎伤口,听到阿伏至罗对苍云说的话,他面无表情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让自己更加忙碌起来,把伤员疼得嗷嗷叫,直喊救命。
苍云循声望了一眼,喊彩香去搭把手帮忙包扎,别让伤员再添伤痛了。
阿伏至罗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苍云的回应。
过了一会儿,苍云把头转了回来,注视着阿伏至罗,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我不跟你走。”
“为什么?”阿伏至罗失望又不甘心地问道,“我可以保护你。”
“我不需要人保护,我自己能保护自己。”苍云严肃地说道。
阿伏至罗愣了半晌,垂下眼帘,幽幽地感叹道:“是啊,我怎么配保护你呢,我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泥土中,我哪有资格站在你身旁呢?”
“不是的。”苍云认真地说道,“我不跟你走,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阿伏至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自嘲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苍云没有笑,也没有露出高傲的神色,只是无比真诚地说道:“我不喜欢你,是因为我们太像了,在我眼里,你就是我,我们是同一种人。”
阿伏至罗的瞳孔振动了一下,他呆呆地张着嘴,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苍云。
苍云向前跨了几步,站在阿伏至罗的马边,抬起头,认真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绝对不认不由自己选择的命,我也一样。我们都不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每当我看着你的时候,就像在看我自己一样。甚至,你比我更加果敢,你已经从原定的命数里逃出来了,你保护了你的母亲,你的弟弟,不是吗?”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我不想选和自己一样的人。我想去没去过的地方,想和意料之外的人相处,我渴望新奇的、陌生的感觉,而不是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对着一面镜子,日复一日地活着。”
听着苍云诚恳又坦率的话语,阿伏至罗久久说不话来,反应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支支吾吾地问道:“在你心里,我跟你一样??即便我是所有人口中的无赖、小偷,即便你知道我做过什么事,你也觉得,我们是同一种人?”
苍云用力地点点头。
阿伏至罗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了句:“这样就足够了。”
他掉转了马头,大声喊了句:“穷奇,我们走了!”
阿伏至罗用力把弟弟拽上马背,头也没回地向远方奔去了。
纥骨氏很快也出发了,朝着相反的方向,前往吴提可汗的脚下。
柔然人把他们带到了新的营地。
这儿位于柔然的中心,人口密集,牛羊成群,到处都有重兵把守。虽然纥骨氏只分到一小块营地,但也是绿草如茵,欣欣向荣。
纥骨氏赶紧放开风尘仆仆的牛羊,让它们吃个尽兴,自己也如释重负地安顿了下来,搭建着结实宽敞的帐篷,再也不用睡那种临时的三角小帐篷了。
老祖母帐篷前的篝火,再次升了起来,凝聚着族人们的心。
柔然人知道有新的族群过来了,都赶过去看。他们惊讶于纥骨氏的美貌,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不停地交头接耳。
纥骨氏望着柔然人强壮的身体、富足的衣饰、窃窃私语的神态,感到有些紧张,一直假装忙上忙下,不去和他们的眼神接触。彩香偷偷地瞟着柔然人,似乎在找着谁,直到阿娘大声叫着她的名字,问她在哪儿,她才抱着几张毛毯跑走。
竺一禅无法松开紧皱的眉头,他发现,除了上战场的士兵,普通男子都不绊发,散着一头油腻的头发,看上去脏兮兮的。更令他不忍直视的是,柔然妇人为了节约用水,用舌头把餐具舔干净后,就收起来了。
他们的生活习惯,与纥骨氏截然不同。
竺一禅只能逼着自己忽视掉这些,他和师兄法爱,带着其他同僚们,想要去觐见吴提可汗,但被士兵们拦下了。
“可汗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士兵嘲讽地说道。
法爱满脸急切地解释道:“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就是想为可汗效力的,麻烦你通融一下,带我们去见吴提可汗。”
“想为可汗效力的人多的是,哪轮到你们这些秃子?去去去,没有可汗的命令,谁都不能靠近。”
“但是……”
法爱还想说什么,被竺一禅制止了。
“算了,师兄。”竺一禅劝道,“到了这里,就没有大魏的追兵了,我们和经书都安全了。其他事情……先静观其变吧。”
法爱揉搓着双手,看着远处那顶最高大的帐篷,还有帐篷外重重的把守,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僧人们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纥骨氏的营地,围着篝火坐下来,一言不发。
在平城的时候,百姓对他们佛门弟子都是礼敬三分,到了这里,竟然被人一口一个秃子的驱赶,这让他们倍感受挫。
竺一禅理解同僚们心中的落差,也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只能转身离开,让他们自己安静一下。他向苍云走去,想问问纥骨氏对比丘尼的安排。
苍云正埋头砍柴,竺一禅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到。
竺一禅站在后面,看着她呆滞的眼神,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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