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2 / 3）

什么要回去？”

“敦煌被胡人屠城了呀，她是家中独女，被护送了出来，后来，她知道那群胡人被赶跑了，就想回去，看看还有没有亲人活着。”

屠城。

竺一禅在头脑里搜索着相关的讯息。

二十五年前，北凉王沮渠蒙逊，率兵攻克敦煌，西凉第三任君主李恂，于敦煌城中自尽，至此，西凉灭亡。

趁着竺一禅发呆，老宋一把将羊皮囊夺了过来，往嘴中灌了一大口。

“当年屠敦煌的人，是沮渠蒙逊吗？”竺一禅低声问道。

酒下肚后，老宋似乎清醒一点了，他厌恶地抱怨道：“谁知道？反正是胡人，胡人哪有什么好东西？这里的胡人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你刚才说，如果不是你，他们好不起来，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又勾起了老宋的怒气，他疯疯癫癫地说道：“好不容易从敦煌逃了出来，小姐她还不惜命，阿伏赤郎看上了她，虽然是个胡人，但好歹是个首领，有他的保护，我们以后也能过上好日子。

可小姐她呢？我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问也问不出来，敦煌被屠城后，她就变成了个哑巴，说不出话来了。

胆子这么小，更应该找个厉害的男人啊！可她就是不愿意，对阿伏赤郎那么冷淡，我都快急死了。

后来我想到一个办法，郭家嘛，儒学世家，成天就知道看书。小姐也是，只要是书，她都爱看。她不知道从哪本书里，看到说，草原上有一种能在夜里发光的花，她好奇的不得了，我们都说那是骗小孩的，但她就是相信，草原上真的存在着那种花。

反正我们都逃到草原上来了，我就把这个事儿，告诉了阿伏赤郎，让他去找找，或者弄个假的也行。你别说，阿伏赤郎还真有本事，居然让他给找到了。你说说看，要不是我，阿伏赤郎怎么可能拿下小姐？

他们好都好了，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行吗？还世家小姐呢，夫字天出头！她都不知道嘛？！成天想着回敦煌，阿伏赤郎让我帮忙劝劝，我好言好语劝了那么多，她就是听不进去，居然逃走了！

阿伏赤郎还怪到了我头上，打断了我的腿，打发我干这种低贱的活儿，你说他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我，他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女人吗？

郭岁星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带她逃出敦煌，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她居然不听我的话，把我害得这么惨！”

老宋一边说，一边灌酒。

慢慢的，他的身体摇晃了起来，眼神也变得迷离，竺一禅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老宋！吃的呢？成天就知道偷懒！回头又把囚犯给饿死了，还要连累我们一起受罚！”

守卫的声音越来越近：“老宋！老宋！人呢？”

竺一禅赶紧遮住脸，藏了起来。

阿伏氏守卫森严，到处都有人，竺一禅只能先躲去雁姨的帐篷，从长计议。

雁姨见他打听出想知道的事情了，也为他感到高兴。

阿怜也在帐篷中，再遇到竺一禅，她有点心虚，一直东忙西忙地找事情做。阿图尔一身狼藉地回到帐篷中，阿怜立刻跳了起来，想给哥哥擦干净。但阿图尔黑着脸，推开她的手，自顾自地坐下来，盯着竺一禅，似乎在等他报告消息。

阿怜的眼皮垂了下来，抱起哥哥脱下来的鞋子，朝外面走去。她刚走出帐篷，竺一禅就听到她惊慌的声音传来：“夫、夫人？你怎么来了？”

帐篷里的人都紧张了起来，阿图尔震惊又不满地说道：“她来这里干什么？”

雁姨急忙催着竺一禅藏到角落里去，让他低下头遮住脸，不要被认出来。

竺一禅木纳地站在原地，几乎没听到雁姨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苍云就在外面。

雁姨只好使劲地推着他走，把他按到角落里，拉下他的帽子，丢了些木柴到他面前，稍稍遮挡一下。

刚把竺一禅藏好，帐篷的帘子就被掀开了。

苍云弯腰走了进来。

她的装扮全变了，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衣裙，原本的辫子也散开了，像中原女子那样，用簪子挽着长发。

她回过身，对着帐篷外的随从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跟进来，然后环视了一圈帐篷，径直走到雁姨面前。

苍云就那么定定地望着雁姨，一言不发。

不知为何，雁姨似乎异常的惊恐，她膝盖一软，瘫软了下去，跪在苍云面前，哆哆嗦嗦地说念叨着：“夫、夫人……”

“阿娘？”

看到雁姨如此卑微，阿图尔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向前跨了几步。

苍云面无表情，只是轻轻瞥了一眼阿图尔，阿图尔立刻停住脚步，不敢再靠近，用警告又不甘心的眼神，回敬着苍云。

苍云没有再搭理阿图尔，她蹲了下来，眯起眼睛盯住雁姨。

雁姨颤抖着抬起头，和苍云对视的那刹那，吓得又伏下身来，蜷缩成一团。

苍云努了努嘴，抬起雁姨的下巴，强制她看着自己。

“夫人……”雁姨嘴唇发白，“您、您找我？”

苍云掌心朝上，将手伸到了雁姨面前。

雁姨愣住了，连呼吸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