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醉坊(1)——醒来(1 / 2)
身为半路被接回幽冥城的前任魔尊遗女,莲若已经习惯了处于被人议论的焦点,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有一个不苟言笑,但实力相貌都格外拉风的师尊迟绝,虽然起初莲若从他那双暗金色的眼眸里感受到的不是温暖,而是藏着厌恶的冷漠。
迟绝似乎无所不能,可就连这样强大的人也没能恢复莲若的记忆。
是的,莲若半点都不记得自己爹娘在世时的荣光,她的记忆从幽冥城的某一日睡醒突然开始。她被告知自己溜出家门摔到了脑袋,记不得就记不得了,没什么大不了。可莲若总想找到那缺失的部分,似乎这样就能以一个完整的自己抵抗住这个世界阴影处的不怀好意。
后来真相大白的那天,当莲若回顾过去,发现她成年前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间点失去全部记忆,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好运。
否则,那么多事累积起来,她不过是个孩子,早就崩溃发了疯。
她不记得,不代表迟绝不记得。
当年仙魔大战时,若不是她爹娘以自身法力献祭打开了虚空,迟绝恐怕还要在那没有时间观念的囚牢里受尽折磨。
所以哪怕莲若阿娘的请求听起来十分荒谬,他也不得不答应这个威胁,立下了这个天道誓言。
“以天道之名,我们愿全心全意助你离开虚空,而你需拼尽全力育她,护她,爱她至少三千年,或者她不再需要你的庇护。倘若违背誓言,你生生世世的好运都会消失,你将会受尽苦楚。”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输了与那所谓创世老头的战斗,因此邪神是他,每日与剩余八只手下败将一起看守那老头的黄金棺椁受尽羞辱的人是他,无穷无尽的虚空里接受各种怪物的攻击的人是他,哪怕最后不惜断掉半截蛇尾逃跑,还要被身后追来的天道金光打中后脊梁的人还是他。
他还没有违反诺言,只是因为降临在那老头曾经创立统治的世界里,就已经处处收到天道压制,恐怕成了这世界上最倒霉的几个人之一。
因此这个誓言对他而言,打不打破全凭良心罢了,他不过是专心修复伤势,不想节外生枝而已。
迟绝当时好不容易才摆脱锁链,趁那老头还未追上,连忙从莲若爹娘撕裂开的时空裂缝跻身而出。其实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无法与那么多仙族为敌,只能化为了一道黑色的影子,趁着莲若爹娘自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时,一把掠走了莲若。
至于仙族派出大批追兵搜寻他们的踪迹,又听说换了仙首,天降了个一身大道金光的大能弟子仙尊月希,那都是迟绝清醒过来后的事情了。
这里是一副巨大的棺椁,没有棺材,似乎只有一块浑然天成的玉石正在丝丝缕缕向外释放寒气,如冰含了一汪水的玉石旁盘着一尾血迹斑斑的黑色巨蛇。
巨蛇睁开了一双暗金色的眼睛。
它摆动了一下尾巴,那已经算不得是尾巴了,从离尾端还有一大段距离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露出鲜红的血肉,血液则在棺椁底部凝聚出厚厚一层血池。
血液接触玉石后,形成了血红色的雾气,而周遭的温度开始下降,巨蛇的伤口开始蠕动,似乎有丝丝新肉生成。
巨蛇张开嘴,发出无声的怒吼,白骨森森顺着伤口向外长出了一寸。
它像是虚脱了一般,做完这个动作后趴在原地动也没动,许久血红色雾气散去,巨蛇也消失不见了。
迟绝从血池里站起身来,深深吐出一口气,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恢复程度。为了这一寸蛇骨和血肉,他利用忘川极阴之地凝聚成的灵髓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复原。
这一醒来,思绪渐渐清明后,他又轻轻叹了口气。
伤还没好,麻烦就来了。
没错,那个他刚刚还满口答应要守护三千年的女孩,连名字都没问清楚,就被他半路不知道丢在哪儿了。不过好在自己意识模糊的时候给女孩戴上了一片自己的护心鳞,他还是可以感应大概方向,想必那女孩法力不弱,也不会遇到什么事。
他没有着急去找人,只略微感受了一下气息,又闭上了眼睛。
这惊天动地的一战或许彻底改变了仙族和魔族,但对于人界而言,这不过是寻常的一天。除了一个略有特殊但也算不得起眼的小地方,从那一天起,一个奇怪的女孩从天而降,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他们以为被邪神小心护法且暗中积蓄力量寻仇的莲若,此刻却是独自一人,在冰天雪地里被冻醒了。
而且环顾四周,她觉得死亡距离自己并不远。
在风雪交加的大山里衣着单薄且破烂地醒来,身边还七零八落地满是大片大片已经冻僵了的死蛇,远处还有一只胸膛被撕开了大口子的豹子,偏偏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忘了自己的名字。这种情况下换谁,谁都会觉得自己死定了。
莲若爬了起来,摸摸索索借着月光发现,这里并不只有自己。地上还有四具尸体,她险些被绊了一跤,凑过去一看,竟然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她试了试他们的呼吸,没有死,但有个重伤的男孩看起来失血过多就要不行了。
她自身难保,只能替他紧了紧绑住伤腿的布条,准备看看四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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