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落叶（1 / 2）

下着雨那天的经历仿佛南柯一梦，我没有给出喜欢他与否具体的回应。

即使对他也稍微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好感，我也显然无法回应他这份热情的喜欢。

毕竟对于一个下学期要努力考进实验班的人来说，谈恋爱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以“现在还不想谈恋爱”为由温和且委婉地结束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依然有雀跃的星光，看来这个拒绝的理由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是为期一个月左右的寒假，我不喜欢寒假，因为寒假意味着过年。

我最讨厌过年了，因为过年要回家。

讨厌冷漠疏离的亲子关系，讨厌面对父母破裂但却拿子女当借口来勉强维系的感情。

或许过年在别人的眼里是一家人亲昵和谐地坐在桌子上吃年夜饭，或者是在沙发茶桌旁谈论生活相关的话题。

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些都不会出现，从很久之前开始，父母就再也没有同时出现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为什么他们感情破碎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还不离婚，是我一直冥思苦想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他们感情的破裂，是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的。

吵架的原因一开始不外乎家里财政支出该由谁来掌管或者生活的琐事，妈妈以前倒是从来不会因为奶奶的苛待而对爸爸发火，大概是因为对一个人还没绝望的时候，外界的因素反而不是那么的重要。

他们吵架的时候会一起砸家里一切能砸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花瓶、盘子、手机等等。

有时候妈妈会把我和弟弟一起带走，带回很远很远的乡下外公外婆的家里。

有时候我会被留下来，妈妈把弟弟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和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是彼此相爱的。”

妈妈曾经一边开着车一边放着缓和的音乐和我聊她以前的事情。

那么首先让他们感情造成裂痕的，我猜应该是父亲的出轨。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那时候的我应该还是很小的。

“你爸不要我们了。”

妈妈抱着我和弟弟低声地抽泣不停。

“爸爸不会回来了吗？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们了呀？”

弟弟无辜地看着妈妈疑惑地问道。

“你爸爸有别的女人了。”

妈妈一直在哭。

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个阿姨不久前就和她老公离婚了，也是因为那个男人在外面有了第二个家。

最让这个阿姨气出病来的是小三最喜欢半夜搂着自己熟睡的丈夫，还要给她打电话挑衅地问她：

“你猜猜你老公现在在哪里睡觉？”

一开始阿姨的老公并没有打算离婚，虽然也不打算瞒着阿姨自己有婚外情。

直到小三也生了个儿子，他们的婚姻就走到了不得不离婚的尽头。

这种出轨然后婚姻破裂的事情在妈妈和她朋友讨论的话题中，我听得不算少。

妈妈说完那句话之后哭成了泪人，但是我没有哭，只是不知道如果妈妈真的和爸爸离婚的话自己又何去何从，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这一切都太遥远了，就好像看着一栋楼毫无征兆地坍塌下来的时候，忘记了逃跑求生的本能，只是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是一种无知的冷漠。

过了一会儿，妈妈不哭了，开始拿出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

“你回来吧。”

妈妈的声音充满了努力克制后的平静。

“你就让我走吧，当做我们没有结过婚。我什么也不要，房子和车都留给你和孩子。我只要和她在一起。”

熟悉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响起。

“家你也不要了吗？”

妈妈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颤抖。

“你回来吧，算我求你，你回来我们好好地谈谈。”

“我不会回去的，我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爱情，我是真的爱她。”

“你才认识她多久啊？你为了她连家和孩子都不要了吗？”

颤抖的声音渐渐有了一些呜咽。

“这和认识多久没有关系，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把房子和车都留给你。”

“你要是不回来，我现在就抱着两个孩子从楼上一起跳下去。”

妈妈故作凶狠地大声威胁。

“嘟嘟嘟——”

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我和弟弟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弟弟轻轻地用小小的手揩去妈妈脸上纵横的眼泪。

妈妈把我们抱得更紧了。

那天之后没多久，或许是当时的妈妈决定答应要离婚了，爷爷奶奶都从乡下匆忙赶来，劝妈妈再原谅他们的儿子一次。

“他说好了，他一定会回家的，以后再也不会跟那个狐狸精见面了。”

“他就是去洗了几次头鬼迷心窍了，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呢？”

“两个孩子都还小，不能没有爸爸的。”

“你还这么年轻就离婚带着两个孩子，外人看了会怎么笑你你有没有想过呀？”

“原谅他吧，夫妻之间哪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