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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潮湿的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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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仅有一两个说得上名字的初中,一个就好像是专门收集只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混混,在那所中学里发生一些学生情绪失控而伤害老师和同学的事情也会被镇上的人视作平常。

“二中啊,那不奇怪。”听到这些事情的人都会这样说。

我还算过得去的成绩让我去了另一所相对之下较为风平浪静的中学,南湾中学。

之所以说是相对,是因为这种事情在南湾中学也是会发生的。

这个南湾中学小到一个年级满打满算也就两百来人,几乎集齐了这个小镇以及周边的乡村所有有希望能上高中的学生。

我把我在这个中学遇到的不好的人和事的原因都归结于这个地方太小了,只要我以后去的地方足够大,我就会避免碰到这些不好的人,这个念头支撑我努力学习了三年,只为了能离开这个小镇,去更远的地方上高中。

那些寒暑假补习的英语在初中三年的成绩单中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我的英语成绩总是遥遥领先。

我沉闷不爱说话的性格在喜欢我的英语老师眼里是安静乖巧,在厌恶我的语文老师却变成了阴鸷乖张。

英语老师对我的偏爱不凑巧地变成了我被排挤的理由之一。

大概是因为在讨厌的人眼里,我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

很多年里我都害怕‘讨厌’那个两个字。更害怕别人对我说,“我真的讨厌你。”但是他们却说不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妈妈说上初中之后我的性格变了许多,在数不清多少次我都是哭红着眼回到家一言不发把自己锁在房间之后,妈妈对我性格的变化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我曾听到她无奈地对小姑说:“这孩子,在学校可能是被欺负了。”

妈妈安慰我的方式就是带我到街上买一件新的裙子或者外套,在家境还算富裕的那几年,金钱的付出是她补偿母爱最多的方式。

被排挤最具像化的场合是八人间的宿舍。

后来的很多年里我还是会记得那个阴暗缺少阳光的空间,还有灰黑色的水泥地板,以及被灰尘缠绕转起来都费力的风扇。

宿舍里原本是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的,但是如果刚好有三四个人关系不错,又刚好她们都讨厌同一个人,那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很容易想象得到,那个她们都不喜欢的人会成为她们促进关系的粘合剂,而我很不幸地成为那支粘合剂。

“她今天又穿了新的衣服。”我听见她们在小声议论。

“还有新的鞋子。”

“真看不惯她穿着那件衣服高人一等的样子。”

我默默地戴上耳机努力忽略这些嘈杂的声音。

过了一会一个女生站在我面前,叉着腰看着我,讥笑着说:

“喂,你也太懒了吧,昨天本来应该是你倒垃圾的,你又没倒啊。那你今天去倒吧。”

“喏,这时是宿舍的垃圾。”她把一袋黑色的垃圾丢在我跟前。

“我不知道做值日是怎么轮的,我也有在倒垃圾。”我拎起垃圾袋准备去倒的同时小声的反驳。

“呵呵哈哈,你们听见了吗,她还敢反驳。”她的笑声更加刺耳。

“我陪你一起去倒吧。”说这句话的是魏风。

她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她,她友好的朝我笑了一下。

“谢谢你。”我小心地向她道谢,唯恐我的声音再大一点会引起她的反感。

“别客气,其实宿舍也没有值日的表之类的,她们都是成群结队去丢垃圾。”

“我以后会每周丢一次垃圾的。”

“好,我陪你一起。”她看着我,笑了笑。

自那之后,魏风和我的关系越来越好,她不仅是我的朋友,更是我仅有的朋友。

她性格开朗活泼,在女生中人缘出奇的好。像我这种性格内向沉闷又话少的人,和她成为朋友本来是很难想象的一件事情。

我把这个小概率的事件称之为在无缘无故被排挤之后上天对我的补偿。

那时候的我无法想象失去这个朋友我会多么伤心,所以我自私的希望她身边也只有我这个朋友,就像我只有她这个朋友一样。很奇怪吧,在我只有十四五岁的时候,对朋友产生的占有欲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

我做尽一切能讨好她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在下午上课之前跑去小卖部买一根她喜欢的口味的雪糕并站在校门口等她到了之后第一时间吃上雪糕,早上六点半起床买一份她喜欢的早餐绕道到她家楼下等她,等等。

有一天,她不想和我做朋友了,我便又回到了形单影只的状态。

我想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她却不给我和她说话的机会。发出去询问原因或者不知缘由就开始接连道歉的无数条短信都像石沉大海。她身边总是簇拥着三三两两个女生,经过我的身边时,她的表情会比看到我之前更加冷漠。

我除了更讨厌自己之外,没有找到别的出口。我把一个装着许愿小纸条的玻璃瓶砸碎,时常抱着膝盖蹲在房间的角落里独自摩挲着尖锐又锋利的玻璃碎片,想找到一个解脱。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自己不再存在是从痛苦中挣脱的最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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