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1 / 2)
窗外有小孩在追逐笑闹。
身后跟着两个大人,一男一女,很自然的牵着手,女人笑着在说什么,男人似乎正默默听,等女人说完后也笑了起来。
在前面跑的小孩儿忽的停下脚步,转身奔向女人怀里,然后被一旁的男人两手拎到怀里抱着,三人并行,沿着长街前进。
那背景渐渐变小,直到被窗外飘扬的雪彻底模糊。
贺知意目睹全程,后慢慢收回视线,手上却没动作。她刚从医院输液回来不久,眼下并没什么胃口。
贺临礼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自也注意到窗外经过的那一家三口。但他只淡淡瞥了一眼,后将目光全部落在贺知意身上。
贺临礼也一样,偶尔吃一点,显然也不饿。贺知意原本是不打算见他的,但现在两人还是坐在了一起,荒唐的一起吃饭。
贺知意今天穿的衣服不多,内搭一件高领黑色毛衣,外面简单套了一件大衣,也不厚重,颜色也是闷沉的黑。
她目光时不时会看向窗外,头发不知道是先前忘了扎还是刻意为之,此刻就那样自然披散着,柔顺垂在身侧。
明显比以前长了很多。
但贺知意气色并不好,脸颊消瘦感明显,脸色苍白,单薄的唇透着浅淡的粉,近乎没有血色,侧过脸时,下颌骨线条越发清晰明了。
有些瘦过头了,贺临礼下意识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他看得有些入迷,看贺知意偶尔抬手拢一下垂在脸侧的发丝,当下注意到贺知意耳垂下方那颗小小的痣。
耳廓看着很软,耳垂小而白,与那颗细小的痣相呼应。
贺临礼垂下眼睫,眸色掩在睫毛投下的阴影中,喉结滚了滚,起手就近勾过面前的一个杯子,顺势拿起,就在唇边喝了一口。
贺知意转过头,恰好迎上他的视线。
“你不回去吗?”
她问他,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求知意味,像是吃饭间随意搭个话,不在意贺临礼是否真的会回她。
贺临礼停下了手中动作,轻飘飘丢下一句。
“没意思。”
又是良久的沉默。
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越发奇怪,以一种彼此间无话可说,却又毫不尴尬的气氛待在一起。
待会儿说不定还要荒唐的一起跨个年。
是贺临礼叫司机来接的她,毋庸置疑的一通操作。不过都无所谓了,两个人过年,确实比她一个人好,哪怕对方是贺临礼。
“要出去走走吗?”
他搁下水杯,问了她一句。
贺知意默默看着他,很久没有吭声。
贺临礼穿得很厚实,他身旁搁置着进到餐厅时取下的围巾,见贺知意看过来,微微侧身,手指勾起围巾一侧,利落攥在手中。
两人隔着桌子对坐,贺临礼将勾起的围巾顺势扔到贺知意那边。
“去走走。”
贺知意闷闷应了一声。
贺临礼的围巾宽大而厚实,整体呈红褐色条纹拼接,料子柔软舒适,贺知意拿在手里,有种不真实的触感和暖意。
没等她缓过神来,贺临礼已经起身。她也抱着围巾起身跟上,临到出门时贺临礼停下了脚步,他回身,视线下落在贺知意身上。
“披上。”
贺知意把那围巾在脖颈上温吞绕了两圈,两侧还有很长一截垂下。贺临礼轻啧一声,上前两步,顺势揪起围巾一角,在她颈间又绕了两圈。
贺知意一时愣在原地,由着贺临礼动作,直到围巾将她下半张脸挡住,整个脑袋像是裹进绵软厚实的小窝中他才停手。
“走吧。”他叫了她。
贺知意木讷点了点头,又默默跟上。
她没有跟贺临礼并排走,两人呈一前一后的状态,贺临礼走在前面,挡住了前面所有飞来的风雪,也先一步踩平了地面的积雪。
贺知意沿着他的步子,一步又一步,脚印与贺临礼留下的足迹重叠。是风雪天,虽然不大,但贺知意穿着不足以抵御这股寒冷。
但颈间的围巾,提供给她很多暖意。
她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微低着头,长而黑的头发,迎着风雪在空中飞舞,发丝不时凌乱糊在脸上,刮得脸颊有些生冷的疼。
有点开心。
贺知意想到了上一次,和今天类似的场景。
贺临礼和许渊为了给她出气,再度找去了警察局。她记得贺临礼踢椅子的模样,也记得贺临礼踹陈彪的模样,更记得贺临礼手中提着她的药,叫她跟上的模样。
熟悉的回忆,与如今相比,又有些异样的陌生。她在稀薄回忆中,零零散散挑捡出了属于贺临礼的那些碎片。
想到了初见时的阳光,他第一次那样蔑视她,想到那个夜晚他给她的唯一一次拥抱,想到去警察局时他环住她的手腕。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细碎的事。
脸颊有些温热,眼眶开始发酸,垂下头追寻的面前人的脚印,已经开始在泪光中模糊。总是有这样酸涩的感觉,将她淹没。
好像永无止境一般。
要离开,要离开这种处境。
“我……”
贺知意开口,嗓音沙哑,压抑着明显的哽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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