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他们的坟冢(1 / 2)
大概是因为蜃海自身在武力上的弱势,使得她总喜欢看见了什么而后去思考背后的深意——某种短板会以另一种优势去补足。
又或许这只是一个非人的异族,在根据她自身的所感所悟去踉踉跄跄地学着如何为“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这只不过是蜃海自我保护的某种方式:理解周围的事与人,然后判断此地此人此时此刻,会不会威胁到自己。
蜃海看着这条轰鸣苍蓝的长路,对自己的剖析与审视毫不客气。
因为她知道,面对这种堪称人类壮举的现象,自己并没有升起什么直击心灵的感动,反而带着一种与我无关的冷然来。
在去除了最开始直面这种壮举的诧异后,剩下的唯有一种极为疲惫的疑惑:
人类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蜃海曾经思考过,为什么太仓剑宗是南部的大宗,如果仅仅是靠着功法的霸道,可为什么以霸道刚烈著称的刀宗却不在四宗之列。
如果是靠着弟子数量,那则更说不通。剑宗是出了名的难以加入,其中的弟子内外门全部算上也不过两百。
再者,剑宗的老宗主虽说实力很强,但也已经闭关十载有余,外界都传言老宗主恐怕吉凶难料、生死未卜。
直到现在,她或许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剑宗处于四宗之列的地位不可动摇。
因为这个宗门里,有很多难以理解的,令旁者疑惑的人。这些人敢抛弃俗世的一切去构筑一个成全。
但被成全的里面并不包含他们自己。
“多奇怪。”蜃海想不通,于是她疑惑。
路上,蜃海看见了很多身穿绣鹤白衫弟子服的剑修,持着同样散发着苍蓝雷光的剑,有序地朝着秘境方向行进。
他们追逐的前人的雷光,走在时间空间都混杂的地方,虚无徘徊于行路的两侧,只是他们无所畏惧,也毫不畏惧。
这便是太仓剑宗。
蜃海突然想明白了另一件事:她虽然入宗已经有段时日,但无一人告知她关于秘境历练的事情。
她原本只是简单以为秘境历练是大宗门的“特权”,而剑宗的弟子确实对秘境历练这件事情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于是她便觉得无人告知是一种变相的排斥与不认可。
现在她明白了:她的格格不入是全方面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在剑术上达不到剑宗该有的水准,也是因为她身上没有剑宗弟子的某种气质——
她的剑光暗淡,没有相似的雷光,她走的路是偏僻蜿蜒的崖边峭路,没有无路便开出条光明大道的魄力。
蜃海跟在剑宗众位的后侧,边走边怀着一种自己都说不清的心情打量着身旁散发着雷光的残剑。
猛然,她停下了脚步。
蜃海意识到一件事情,一件关于她自己,但是又被自己隐瞒欺骗的事情,那就是——
蜃海恐怕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喜欢人族。
更恶劣一点地说:她厌恶人族。
所以她总是与人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的住所、她的行为,乃至现在她尽可能是跟在众位的后侧,与前面的人保持着不算近的距离;
所以她觉得肖夜白对她很好但蜃海从没有与其真正交心;
所以她其实并不相信人族会做出堪称伟大的事情。
因为人族的善意都是有代价的。
蜃海对这点的认知极为清晰。
从东海到剑宗的八万里黄泥路,她走了三年。
受了恩惠,就要有所回报,因为施与恩惠的人,为的就是受恩者的报答和偿还。
蜃海能感知到这一路残剑上的威压极其强大,有些甚至堪比肖夜白的剑势。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才俊能为了对自身没有任何利处的事情去搭上性命?
为了名吗?
蜃海尽可能把自己代入她所理解的人族视角,然后做出猜测——因为名能够福泽子孙后代。
然后她又想,人族对于幼崽其实是没有多少善意的,她见过因为饥饿便拿幼崽换米的人族,也见过偷拿了一个馒头便被同族活活打死的小乞丐。
如果不是为了名,那便是有高位者借此机会铲除异己?将具有威胁性的存在抬到高尚的位置,然后用大势去逼迫他们屈服?
那么这个过程一定是曲折的。因为势必会有强大者为了生存而撕破脸面……
蜃海的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与猜测。
可是越想,她就越发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劣不堪。
这也是她能发现“厌恶人族”这四个字在她脑子里印刻得多深的契机。
连蜃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厌恶人族。
可这根本不合道理。
因为蜃海没有理由来厌恶人族。
如果硬要寻找理由……蜃海的瞳孔骤然放大,那便只能起源于自己那模糊不清的、甚至一直在丢失的记忆。
蜃海把手搭在锈剑的剑柄上,竭力抑制着从脚底攀至全身的寒意。
在她那空白的、破碎的记忆里,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她是说如果,这只是个假设:蜃海不是现在的蜃海,而是一个极其恶劣的恶棍呢?
瞳孔不由自主的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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