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1 / 2）

外婆在我读研的第一年冬天去世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时常在夜深人静一个人散步的时候就会想起她，想起她拿着一瓢米问我们中午要吃什么，想起她陪着我们打麻将嬴牌时的开怀大笑，也想她得病后经常坐在后院发呆的情形。虽然我知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也是人生的无奈，但我时常愧疚在她病重的那几年没常回家看看，我更后悔当初填高考志愿时只顾着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没有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留在离家近的大学读，而如今我只能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去怀念她。　　外婆是个坚强且苦难的女人，她一生生了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却只有四个孩子在身边。外公常年在外开长途汽车，外婆独自含辛茹苦的拉扯这些子女，种田做饭，喂鸡养猪。听我妈说在她是十七岁那年，我小舅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回来的路上被车撞死了，当时我外婆正在田里插秧，听到消息后赶过去时当场晕倒了，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没办法干活。然而厄运专挑苦命人，苦难并没有就此放过她。半年后，二姨因为在河边洗衣服，突然羊癫疯发作倒在了水里死了。两次的丧子之痛将外婆的精神彻底击垮了一样，人已经变得已经不太清醒。而作为老大的我妈只能又照顾妹妹们读书吃饭，又要照顾外婆。在那个时代，在延续香火观念很强的农村，失去唯一的儿子对一位农村妇女是致命的打击，更别说一生要强的外婆。没有儿子不仅仅在村子里没有发言的权力，甚至去世后都没有办法入祖坟。但外婆年龄已经那么大了，想再生儿子太难了。一年后远在BJ的三外公给外公带来了消息，可以去尝试去BJ医院做个试管婴儿，或许再有个儿子后，外婆的病就能好。于是妈妈一个人陪着外婆去了躺遥远的BJ。然而孩子出生后还是个女儿，智力还有点缺陷。我妈说外婆内疚自责的精神状态直到我弟弟出生后才慢慢了好转。或许外婆觉得我妈妈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还需要她的依靠，责任让她开始慢慢的恢复了精神做起了家务。　　小时候，每到农忙时节，爸妈就会把我们姐弟三人放到外婆家去照顾，等到农忙后再接我们回来。我喜欢去外婆家，外婆胖胖的很和蔼，有时候我们吵闹不听话，外婆也是对着空气拍掌吓唬我们。而最重要的是我们这些儿孙们无论男女外婆对我们都疼爱，不偏心。记得夏天的时候，白天时外婆会经常挎着个小篮子带我们去田地里摘菜，晚上帮我们五、六个小孩一个个洗完澡后都放到外面的凉席上，外婆边摇着蒲扇，边给我们讲往事，我们边数着天上的星星，边听着，或许那是我童年最幸福的会议。回家的的时候，外婆也喜欢给我们塞满一大袋子的零食让我们带回去。小时候我家家庭条件并不好，然而外婆经常让外公骑车送去吃的喝的和衣服。　　后来我们这些小孩也都陆续上了小学已经不能常过来了，外公外婆年事也已高，姨们认为他们在村里太孤单了，更担心外公外婆因为没儿子在村里受气，于是决定让外公外婆跟着三姨夫去县里生活。读高中的时候我去了县里的一中，每周周六日我都去三姨家，外婆担心我在学校营养跟不上，在周六日总是做好吃的给我补补。即使回学校，外婆也总是将她攒的零钱塞到我书包里。到了高三因为住宿每个月才回去一次，外婆就每周周六日将做好的饭菜让外公送过去。我放假一般都是跟外婆睡，睡觉时常听到外婆嘴里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后来我问我妈，我妈说那是你小舅的名字。三姨有时候也因为一些小事责怪外婆，外婆就会不做声坐在房间的床上叹息如果他儿子还活在世上就好了。高三那年我压力很大，再加上处在寄人篱下的环境，导致我脾气也不好。外婆经常很小心的去关照我的情绪。当我经历失败，做错事时，别人在背后议论我的时候，外婆也总是护着我反驳他们这些大人对小孩的苛刻。高考出分那天，听我妈说一上午我外婆时不时就跑到她房间的观音像面前祭拜。当查分时间到了，外婆又躲到门后面去留意里面的声音，外婆不敢打扰我，她怕刺激到我。我打开房门时，外婆却假意在旁边收拾已经是干净的沙发。我对外婆说我考上后，外婆笑得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的问我中午要吃什么，那一刻我觉得外婆是那么的高兴。后来我听我妈说外婆在我高考那两天一个人不做声的出去想去考场，结果不知道怎么走又自己走回来了。　　上大学的第一年，听我妈说外婆起早出去种菜时，不小心脑溢血中风了，中风后的外婆只能每天孤零零的坐在后院的凳子上等着出去人归来，外婆也不能说话。外公担心外婆孤单，就有意想在家陪着外婆，不出去打牌了。但外婆明白外公的用心就故意用拐杖赶外公出去玩，不想让他闷在家里。外公说有时候因为事情忙没准点回来，外婆就会杵着一根拐杖挪步到小巷的拐角处，在夜幕中孤单的等外公。如今我想起来那七年间外婆是多么的孤单。过年了，我们这些儿孙也会从大学回来看外婆，大家也都聊起各自的大学生活，我想那是外婆每年最开心的时刻。外婆就坐在凳子上听我们唠，虽然她不能说话，但是他总是微笑的看着我们，但是我们只待了一上午吃完饭就走了。而我现在很痛恨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多围着她说，多关注到她，甚至多抱抱她。外婆去世的那一年，我考上研，而当初外婆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