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2 / 3)
,不久于人世的噩耗。
楚星买了最早一班去小布岩的船,火急火燎地往敬老院里赶。她与儿时的这片岛屿的联系早在际遇和经年累月里渐渐消磨殆尽。她与母亲的离开,顾铭和父亲的先后离世,岛上那个住了十多年的家也早不属于他们。只留下邵溪,成为楚星与小布岩的唯一的联系。
船到北岸,码头出口有很多黑车司机,楚星匆匆上了车便往疗养院赶。到小布岩已经过了晚饭的点,车子越往山里开便越僻静幽暗,黑得仿佛看不见前路。司机一路开着,颇有些抱怨,总念叨要知道是去半山疗养院,早就拒了。这一带因为是山里,客量是真的少,入了夜车子便更少了。
楚星是第一次晚上来这里,她想起上次还是跟贺一繁,那时候邵溪还牵着他们的手说着他们只有彼此了,他们应该好好的。念及此便总觉得唏嘘,人到了一定年纪后,告别就逐渐多起来。那些年少时候以为会恒久维持的人,东西,情感,都会在时间消磨里,逐渐溃败。
老人的房间在顶楼走廊的尽头。楚星看到走廊两旁摆满花篮,心下一沉,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来晚了。赵姨站在门边,见着是楚星来了,抓着她的手只抹眼泪。
“人已经走了,进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她的话楚星反应了好久,什么是已经走了?什么叫最后一眼?
她的魂早不在身上,踉踉跄跄地往房间里走。屋子里开了盏落地的灯,暖暖的光凄楚地亮着。落地窗半开着,时有凉风透进来,拂动着的窗纱。邵溪紧闭着眼睛,一脸地安详,仿佛是睡着了般。楚星走得一路小心,生怕一个响动就把她惊醒。
她的面容分明还栩栩如生,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
“邵老师,我回来了。”楚星轻轻地喊她,却没有等到预料中的回应。她依旧睡着,安静的仿佛要跟周围的空气融到一起。楚星鼻子蓦地一酸,心痛得像是皱到了一起。她坐到她身边,摸着邵溪的手,又道:
“邵老师,我是楚星。”
邵溪的手冷而僵硬,她用两只手一遍一遍地揉搓,想要她的手可以暖一点。但始终都是徒劳。
“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上次回来的时候,你不还说想要吃我的喜糖的么。”
“邵老师,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
依旧是没有任何指望的静默。楚星的情绪终是再也控制不住,咚得一声跪坐到床边,拉着邵溪的手哭得很伤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邵溪在楚星心里的位置比周素兰更重要。她是邵溪从小看到大,邵溪的关爱与关注,无微不至。即便是后来家庭变故了,移居岛外,邵溪依旧时时刻刻心系着她的境况。会寄一些书甚至是钱给她,会因为她的开心而开心,她的不幸而怜悯。即便三年未见,即便她已经抱病多年,但依旧能敏锐地意识到她过得好与不好。
赵姨听见了响动,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见了楚星跪坐在地上哭得像个泪人,也是心有不忍。
“下午的时候画完画直说是累了,要休息,却没想这么一睡,就。”
赵姨的话没有说完,自己也忍不住抬手抹泪。
两个人又相顾无言地哭了会儿,将那些过往的情谊都融到泪里,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
葬礼定在了周一。周日的时候消息才对外公布,吊唁的人陆陆续续从未断过。而唐友宁却从始至终都陪伴在左右。他跟楚星仅有过一面之缘,却一眼就认出了彼此。
邵溪原本无儿无女终身未嫁,有个妹妹也因为常年在国外,临到这样的时候也没能得空赶回来。校友兼多年好友的唐友宁便自然而然地负责了葬礼前前后后诸多事宜。
告别仪式上,唐友宁哭得不能自已。楚星极少见花甲之年的人情绪失控哭成个孩子。原本以为他们不过是多年不曾联络的普通校友,却不想情深至此,倒也不觉唏嘘。
宾客席间,贺一繁的秘书宋远东竟也来了,倒是有些意外。若她没记错,贺一繁是今天的飞机去伦敦,葬礼自然是出席不上的。即便如此,他依旧派了人过来,聊表心意。
自那一晚谈话后,贺一繁便再没联系过她了。他说,要给彼此时间,便必定是彻头彻尾的。他的那些话,楚星事后反反复复琢磨了很久,却也揪不出个孰对孰错来。像是打结的头发,梳来梳去却总在一个地方涩住。
葬礼结束后,宋远东找到楚星。
“楚小姐,贺总有些东西嘱咐了要还给你。”
楚星不禁有些意外,盯着宋远东平静如水的一张脸,满头满脑地问号。
宋远东也不多说,示意他跟上自己。紧接着,两人便驱车往停云中部赶。
车载音乐浅浅地放了歌,低沉的男声平静地唱着:
“最好的人注定会到身边”
“孤注一掷的执念”
“我终将看到你身影,逆光,出现”
车子拐进香江路,再往前便是住宅区。这一路的街景楚星都觉得熟悉,恰是因为熟悉勾起了过去回忆重重,人越发地沉默。
宋远东对这一带似乎熟门熟路,拐过前面那个丁字路口,再往西开五十米,接着右拐。
车子终于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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