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帝王灯（2 / 2）

“哎呀，你这小丫头就别操心了。”董粤故作轻松的摆了摆手，“你瞧我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嘛。”

“可……”慕瑜还想说什么，却硬生生憋了回去。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董粤慢慢凑近，侧过脸小声道：“我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穷人含辛茹苦，这到了晚年，也是该享享福了……”

“但这跟您之前的想法不是背道而驰的吗！”

慕瑜没忍住大声了些，引得四周人齐齐朝这儿投来目光，她想不通，勤勤恳恳了大半辈子的老艺术家，有朝一日也会迫于生计去行骗术。

董粤安抚似的拍了拍慕瑜的手背，示意她镇定下来。

“小瑜啊，人是会变的。”他语调轻缓，像是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年轻时候一腔热血，秉持什么样的理念都不足为奇；老了之后只觉得人生苦短，放弃什么都不足过了。”

“所以啊，咱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

董粤布满皱纹的脸在走廊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沧桑，规整的发型，奢迷的服饰，这一切好像都与他并不相干。

一瞬间，慕瑜好像回到了高中的那个下午，画室阳光正好，洒在老人肩头，那双昏花的老眼总是目不斜视，紧盯画布的眸子虽然无光，却有一种深沉的力量。

人总是会变的。

……

等慕瑜回过神来，面前早已没了董粤的踪影。

杜褐西站在她身旁，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察觉到男人的手正搭在自己肩上，慕瑜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杜褐西马上抬手，一副无措的模样。

慕瑜看向他，神色复杂。

“董老师的事，你有参与吗？”

她问道。

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杜褐西欲言又止，也正是因为这几秒的犹豫，让慕瑜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本事好大。”慕瑜垂下头，语气像在自嘲。

杜褐西眼里满是疼惜：

“对不起……”

把你引以为傲的老师，变成了一个道貌岸然的骗子。

“不是你的错。”像是被激起了情绪，慕瑜动了动喉头，与他四目相对，

“杜褐西。”她神情冷漠，“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杜褐西怔了怔。

慕瑜又道：“那次在废楼楼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杜褐西：“……”

“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人间蒸发很好玩是吗？”

“……”

“你到底喜欢我还是林榕！”

慕瑜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积压已久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如洪水倾泻，止也止不住。

“没事吧小姐？”身旁突然递来一块手帕。

慕瑜侧目，只见杜戚辰弯着个腰，与她凑得很近。

不得不说，他的绅士十分不合时宜。

出于礼貌，慕瑜还是接下了那块手帕。

“没事，谢谢。”瞥了眼这位不曾相识的帅哥，慕瑜淡淡回了个礼。

“家弟行事鲁莽，惹得小姐不愉快，真是抱歉。”杜戚辰语气里满是歉意。

“家……弟？”慕瑜看看杜戚辰，又睨了眼杜褐西，“你是他哥哥，杜家公子？”

杜戚辰微微昂首：“是的。”

慕瑜有些惊讶，传闻中呼风唤雨的杜家大公子，此时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有事？”身后杜褐西上前一步，皱着眉将慕瑜挡了个严严实实。

杜戚辰却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那只手绕过杜褐西就直接伸到了慕瑜面前：“慕小姐，拍卖会快开始了，你表姐林榕小姐在找你，跟我移步宴会厅吧？”

慕瑜点点头，赌气似的撇了眼杜褐西，手搭上杜戚辰：

“好。”

二人走得匆忙，杜褐西愣在原地，一向擅于言辞的他，此刻就算想要解释也已没了机会。

……

林榕看到慕瑜与杜戚辰手挽着手朝自己走来，画面十分诡异。

“噗——”她尽量克制自己不让酒水喷出来。

待两人走近后，林榕晃着酒杯，饶有兴致地碰了碰慕瑜的肩，挑眉问：“杜褐西呢？”

慕瑜往远处瞄了眼，语调阴阳怪气：

“估计有自己的安排吧，就不打扰他了。”

不久，拍卖会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