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外公外婆和他们相伴一生的老屋(1 / 2)
外公外婆居住的老屋是两个相连的四合院,据说是外公爷爷建造的,所以到目前至少也有两百来年的历史了。 外公祖上靠贩盐为生,家族兴旺,富足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外公父亲那一代。 外公的父亲年轻时,为我们整个县引进了养蚕技术,现在县志上都还存有他的名字。本也是蒸蒸日上的趋势,可在他沾染了好些不良习惯后,家财散尽,最后连外公读大学的学费都拿不出来,被迫在最后一学期辍学。 四十年代,就在全国前十的双流一大学读过书的外公,辍学回家后当起了农民。直到被在县里工作的叔伯知道后,才托关系到一所学校当起了教书先生。 我的记忆里,老屋的两个四合院里一共住了十来户,好几十口人,往上三代是一家。院子里的水井、牲圈、石磨、阁楼等设施应有尽有,院子外的菜园、田地宽广肥沃,两个小院儿的日子过的相当热闹红火。 院子里的小孩们长大了,不肯读书,向往着外面精彩缤纷世界。他们不再满足于像父辈一样耕地种田的日子,装起行李在家人的挽留声中毅然离家外出闯荡。出去后开了眼界,就不愿再回来了,混个几年日子过好了,回来把家里的老人接走,老屋渐渐空了,最后就只剩下外公和几个儿子住在里面。 外婆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查出有严重的心脏病,医生直接告知外公,要有后事的准备。外公带着外婆倔强的离开医院,回到了他们的老屋,之后几十年如一日对外婆悉心照料。那么多年,外婆犯病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犯病也能平安渡过。 外婆给外公生下了四个孩子,大舅、二舅、三舅和我的妈妈。妈妈是唯一的女儿也是最小的妹妹,从小就在父母和哥哥的宠爱中长大,也许正因为此,我才能在老屋肆无忌惮的享受和表姐表弟们不同的待遇。 小时候最愉快的事情之一,就是和妈妈一起回老屋,或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城市的缘故,乡下的生活总让我感到新鲜和刺激。我喜欢光着脚丫上山下地,我喜欢像男孩子一样爬山上树,我喜欢到处寻找野生蘑菇和水果,不怕烈日当头,也不怕大雨磅礴。 我还喜欢外公外婆那个黑漆漆的大衣柜,因为里面总有惊喜。可能是几颗又甜又大的苹果,可能是我没吃过的零食,也可能是难得一见的小玩意儿。一旦外婆悄悄的牵着我的手往大衣柜走,我就知道好事儿来了。 老屋白天一切都很美好,只是一到夜晚,恐惧就会扑面袭来。 年代久远的老屋全是没有窗户的泥巴墙,青瓦顶,两扇木头大门每次开关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瘆人。小时候的老屋不通电,一到夜晚,就只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在漆黑的屋子里闪烁跳跃。外公外婆知道我怕黑,总给我备好足够燃上一整晚的煤油,希望我能整晚安睡。只是煤油灯的亮度有限,躺在床上,总觉得远处的黑暗里正有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这让我总是睡不踏实。再加上油灯总有不小心灭掉的时候,恰遇我醒来,这时,环绕着整个老屋的就是我因为恐惧而发出的阵阵尖叫。 能够安抚我的,只有清晨外婆在灶房里传出来生火做饭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我就会立刻穿衣起床,打开那扇厚重的大木门。这时天还没亮,深蓝色的天空中还能看见颗颗繁星,深吸一口湿润清晰的空气,里面还混合着树木花草的味道。走到灶房,鸡鸭在窝棚里叽叽喳喳蠢蠢欲动的活动着筋骨,为外出觅食做着准备,一切都是那么生机活力。灶台后面,那张被火光照映出的外婆的脸,会让我忘记一整夜的恐惧,和外婆挨着坐下,很温暖,很安全。 后来老屋通了电,外公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开心的对我说:“以后晚上可以开着灯睡,再不怕黑了,真好。” 乡下都盼着赶集日的到来,可以购置生活所需,也可以上街凑凑热闹。外婆会趁着赶集在人多的地方支个小摊,卖自己做的布鞋和鞋垫,外公帮忙收拾好后就到镇上的茶馆里,花两毛钱点上一碗儿盖碗茶,和乡里乡亲一起讨论讨论国家大事,或是聊聊家常里短。外公学识渊博,抛出的话题总会成为大家争论的中心。外公喜欢在他的身边安插一个小凳子,让我坐下,听听他们对于时事的辩论,外公说这叫耳濡目染,再递给我一个盛着茶水的茶碗盖子,我学着他们喝茶的样子,吹一吹抿一口,煞有介事。只是小朋友在如此“枯燥”的环境里怎么坐的住,在那个人贩子罕见的年代,不用担心被抱走或拐卖,所以我总是到处跑,看看这里围成一团的热闹,再看看那里的人声鼎沸。但大多时候,我会跑到外婆的小摊上,竭力地帮忙吆喝,因为外婆每成功一笔买卖,总少不了我的一份“提成”。 快到中午,外公结束他的“茶会”,到集市上帮外婆收好摊,两人再一起回家,回到家外婆负责生活烧饭,外公负责去菜园择菜。 外公外婆的菜园很小,他们把地都分给了三个儿子,外公说他有退休金,只需留下些地来种点蔬菜,够他和外婆吃就行。菜园虽小,但一寸都没浪费,每一个小角落都被外公利用了起来,外婆勤快,浇水拔草一次不落,所以,外公外婆的小菜园从来就没有歉收过,收获的蔬菜不仅够外公外婆吃,偶尔还能带去集市卖些钱来贴补家用。 外公外婆吃饭的桌子很高,就在灶台旁,一面靠着墙,有两张很长的凳子和一把很高的椅子,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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