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家翎儿(1 / 3)
权家现任家主,年近四十六岁的权华音,立于边境高墙之上,满面愁容。高墙之下,浓雾缓缓移动,分不清圈外圈内,两日来皆是如此。
“李笠,你二师兄回来没有。”
“禀师父,还未。您昨夜就没合眼,这雾气虽然大,亦没看出什么特殊之处,您不要担心,待大师兄随二师兄回来,定能带着我们……”李笠位列诸弟子中第八,年轻气盛,却十分服气大师兄杨蔑。
华音打断他:“李笠,传令下去,众人皆以棉花堵耳,万不可掉以轻心。玄机回来,即刻来见我。”
“有必要嘛,师父。我看您是草木皆兵。”
话音未落,浓雾后陡然响起悠远飘渺的歌声,听声便知是一位绝代佳人,那歌声如泣如诉,带着无限的哀愁与神秘,引着人们向她走去。
李笠双目失神,平举起双手,一步一步往外走,眼看要从城墙上落下。
权华音见之不妙,出手以道法封李笠七窍,才得保全。
浓雾深重,越发神秘莫测,叫人心惊。华音深深凝望一眼雾气深处,那歌声却倏尔停下,传来的血腥气更重了。弟子邓八方来报,说方才歌声响起,许多人踏出边境,只恐遇害。他还说:“二师兄带着师妹回来了。”
华音斥道:“李笠,还不速去!”复而哀叹道:“叫他们来见我吧。”
“原来二师兄是去接小师妹,如何大师兄不一道回来。”上城楼时邓八方如此问,他还好心扶了师兄一把,“二师兄,这里有台阶,雾太大了,师妹这个灯笼给你,小心脚下。”
张玄机尤其心不在焉,不复平日里心细如发,连师弟的询问也不曾听见,三步里踩空两步。
翎儿接过灯笼,烛火驱散阶上的雾气,隐隐显出青砖厚重,笑道:“大师兄除妖而去,一时联系不上。师兄不必担心,这几日他总会回来的。”当下不再言语,三人静默着跪在华音身后。
“弟子叩见师父。”
华音将手中宝剑递出,音色沉如秋潭水:“吾儿,去吧。”
权翎儿跪在地上拜别母亲:“翎儿此去,恐不再归来。母亲定要珍重自身,春日里花粉四散,惹得您咳嗽。女儿求得两贴药方,置于书房里。桃花开的时候,母亲记得抓了药煎。”
邓八方领着诸弟子送她下城楼,直至圈外边缘。张玄机跪于师父近前,红了双眼不肯起身。
权翎儿一拱手,与众位师兄师姐告别:“莫送了,小师妹就此别过。”
众弟子却不肯放手,尤以七师姐牧流星扯得最厉害,将翎儿左臂死死抱于怀中,哭泣道:“师父你说海雾百般厉害,可再如何,也不能让小师妹一个人去啊。流星不才,愿与师妹同往。”
众弟子皆道:“弟子愿与师妹同去。”
城墙之上,传来华音的声音,“有敢同去者,即刻逐出师门。”
牧流星当即断发,言必要去。
此时,权翎儿拔剑拦于众人,道:“诸位兄姐皆是赤诚之心,然而,海雾只有翎儿可解,同行只恐徒增死伤。若定要去,翎儿便即刻自刎于诸位眼前。”
说完此话,再回望一眼城墙上的母亲,唰一下飞出三少爷的圈。
浓重的雾气深处,怪物正引颈高歌,长长的头发曳地三尺,从背后看就像个野人。四面是新鲜的残肢断臂,弥漫着厚重的血腥气。
在出手了结怪物之前,翎儿拜了三拜,以头顿地,向从未见过的父亲表示思念与尊敬。
权父并不是修道之人,仅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受圈外妖物的蛊惑,踏出那闪着金光的圈子,沦为妖物。
以前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被圈外药物蛊惑的人起先游游荡荡,勉强识出人形,数天之后便被彻底同化,融入那黑漆漆的怪物中去了。
但权父不一样,他在圈边游荡了整整两个月,人形尚好,微张着嘴唇,遥望着权家筑起的城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古怪,权家不就专门镇守边境处理这些古怪吗。那时权家家主权华音怀着女儿已经八个月了,不便打扰。道盟边境分部其余家主和长老,攒了个局,商量着一起去,最好把权父的尸体给带回来,也宽慰权华音。
可惜,肉食者鄙。他们登上高位觥筹交错,满耳听到的皆是恭维已经太多年。他们忘了,当年先师舍弃一众世家亲族子弟,一力扶持教化华音一个外姓弟子,为她改姓扶她上位,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晚一些的时候,连夜来在藏书阁翻阅古籍的权华音不得不出圈相搏,救回了一部分重伤的家主与长老。
其余,已经被权父变作的那怪物吃了。
当夜动了胎气早产,生下女儿。
屋外医师们在包扎伤员,小声交谈着:
“长老们都只是皮外伤,没有被精神污染。这可真奇怪。”
华音想起了师父讲过的旧事,抱着女儿登上城楼,读懂了夫君张合的嘴唇,他在说,孩儿。
果真如此,师父说过。
怀着坚定信念的至纯之人,被圈外生物“海雾”蛊惑后,高尚的精神力继续发挥作用,反噬海雾,拥有圈外生物的形态,无视一切精神攻击,甚至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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