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1 / 2)
“我会的。”
正说着,两人便已经来到了裕华殿的大门前。
沈瑞叶伸手来搀白商过门槛。白商一愣,他已经抬起她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她晃了晃神,问道:“你何时有的这样的习惯?”
“什么习惯?”
放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往下抓了一抓。
沈瑞叶恍然道:“想让你走得更平稳些。”
直走到殿前缠藤廊下,白商忽然拽住沈瑞叶的衣袖,望着他的眼睛,说道:“真的只是想让我走得平稳一些吗?”
白商问得很急,她自己没觉得,但是沈瑞叶多少听出这话里有一些锋利。
他轻轻点头道:“嗯。”
白商登时呼出一口气,坐在了廊下的栏杆上:“那就好。”
“我知道。”沈瑞叶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你知道什么……”
白商尾音带了点颤抖,沈瑞叶在她面前弯下腰:“我知道你怕我是因为怕你公主的身份。”
白商一愣,抬头对上他澄澈的双目,猛然伸手将他拉得更近,整个人埋进他怀里。
“什么怕不怕的,绕来绕去的,我可听不明白。”
“你可是最聪明的了。”
沈瑞叶笑着摩挲她后脑的头发,陡然间看见她发髻上的那个桂花簪子。
“我知道,你怕我谦卑太过,怕我自觉惭愧,怕我心怀歉疚。你还怕我被从前的事迷了眼,怕现在都是因为你舍命相救。”
“商商。”
他轻唤了一声,双手捧起白商的脸颊,望着她轻声道:“我心慕你,我很清楚。”
暖春的阳光当真格外的好,安静柔和地照在二人身上,像是要铺出一条安稳的暖玉路来。
白商无言,鼻子酸了一酸,顿觉眼眶微烫,将他搂得更紧。
宁国十二年,新年刚过,宫里却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
好在,身前阳光微照,愿身后世若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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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大理寺狱,仿若一头沉睡的猛兽,安然静谧,看不出一丝令人局促的破绽。
但内里不同,血肉与刑具铁器坦诚相见的地方,便也伴随着痛呼和惊人的惨象。
这样的惨象繁州城一战结束后和查沈氏一案之时,便更加的猖狂。
几乎整个牢狱里,都是受刑的犯人,一路走来都是血腥味。
唯有沈竹所处的地方,还算是平静,整洁——他没有受刑。
牢房的门一关,便将粗重的呼声隔绝得细微。莞席上的人听见了响声,动了动身子,在昏暗的空间里睁开了双眼。
“殿下。”
即便未曾受刑,沈竹依旧十分单薄,沈瑞叶望了他一眼,道:“如今该称陛下了。”
沈竹从莞席上起身,端正地跪拜了下去:“罪人见过陛下。”
这一副场景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熟悉的,刑狱,黑暗和罪人的卑微。
白昭算了一算,由上一次在狱中见到他竟然也才过了几个月而已,短短几个月,天地风云变幻,国家易主,一国之中战乱四起。
纷杂的事情填塞了时间,竟有些时过经年之感。
“朕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想好了作答。”
沈竹躯体一震,下巴便被眼前人强制地捏了起来,昏暗的光线下,白昭衣服上的金线还在泛着微光。
沈竹咧嘴一笑,嘴唇随着动作裂出血来。
“陛下如今,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要来问一个罪人?”
白昭松了手,他跌坐回了原位,手上戴的枷锁一挣,腕上立刻疼痛起来,他缓了一口气道:“您问吧,罪人不会隐瞒。”
白昭背过身,被灯拉得很长的影子落在沈竹身上。“你是沈氏的亲族?”
沈竹微微抬了抬眼皮,望着眼前地缝里的草灰说道:“陛下忘了?沈氏一族,除了您身旁站着那位,都被先皇砍了个干干净净……”
“只说是或不是!”
一侧站立的沈瑞叶叫白昭这一句惊了一下,但很快平定下来,静静等沈竹的回答。
沈竹双手撑着地面,回道:“罪人实在不是沈氏的亲族。”
“沈瑞叶。”
沈瑞叶往前一步,回道:“在。”
“朕听闻你母亲是上阳钱氏?”
“是。”
白昭走动两步,最终站定在沈竹面前。
“将军夫人家中曾有一个姐姐,却是曾经嫁到了青陵沈氏,育有一子,二人从商,一次前往边境进货的路上,双双丧命,其子沈言清失踪不见。”
“陛下的意思是……”
沈瑞叶肩膀猛然一抖,没有再说下去,他抬眼望向席上的人,而席上人此刻也抬了头。
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块儿,沈瑞叶从他眼中看见了仓惶的泪水,紧接着自己也眼眶渐湿。
“所以,你是宁国人,却在炎国行事,又对朕说自己姓沈,一切都是有迹可循,不是吗?”
沈竹撤回目光,望着地上的落影,颤声道:“若非我被掳去炎国,恐怕也会死在铡刀之下。”
沈瑞叶又问道:“你当真……”
“当真……但我早就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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