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2 / 2)
,但是时间一定不会短。”
“臣可以等。”
白昭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准了。”
沈瑞叶终于舒心笑了一笑。
二人方往前走了两步,一个将士走上前来禀告道:“殿下,将军,咱们的士兵在城外河内救上来一个女子,疑似……疑似殿下。”
沈瑞叶闻言不及再问,迈步跑了出去。
*
河岸刮起了冷风,落叶回环飘转,一个女子趴在战士们凑在一块儿的衣料上,背上流出的血已经染尽了她的衣衫,她趴在那里仿佛一只浑身是血的白狐。
沈瑞叶走上前,轻轻拧过她的脸,看见容貌的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划了一道口子。
他没有犹豫,轻轻地将白商横抱起,手上几乎有一瞬间的失力,她太轻了,搂在怀里好像一片羽毛,让人不知道如何使力,才能不破坏她的美好。
白商醒了,却没有什么力气将沉重的眼皮全都睁开,四下全是冰冷的风,有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竟然衬得有些灼烫,她半眯着眼睛,伸手探了过去。
沈瑞叶低下头,怀中只剩一口气的女人在他怀里紧紧的蜷缩着,一双肿得不成样子的手还在为他拭泪。
“商商,你别乱动……”
那之手软弱无力地贴在他的面上。“你别哭。”
沈瑞叶应得急切慌乱,“我不哭我不哭,你别动了。”
可是他说着,泪水却源源不断地落了下来,落在白商的手上和脸上。
“你再哭,我要怨你了。”
这一句话看似没有实意,却是在明确的告诉沈瑞叶,她不怨他,也不想让他自苦。
但是沈瑞叶听了之后,却更加难过了,只能咬牙吞泪,嗓子里胡乱吞咽一番,装出一道朗声。
“我不哭,你别乱动了。”
白商收了手,当真不乱动了,慢慢在沈瑞叶怀里睡熟过去。
行至军帐,已有军医在里头等候。
沈瑞叶刚将白商放在榻上,便听见一声孱弱如幼兽的痛呼。
背上的皮肉牵扯,鲜血淋漓地顺着湿透了的衣衫滑落下来。
“你先出去。”
军医不忍直视,撩帐而去。
炉中劈里啪啦燃着碳,沈瑞叶从一旁的药匣里取出一把剪刀用火燎了,一点一点将白商背上的衣裳剪下来。
那一块布早就被鲜血染透了,全揭下来后,沈瑞叶才见到一副伤痕累累的躯体。
白商的面上一丝血色都没有,抠在床板上的手仍没有松。
这双手曾能鼓瑟能执棋,救他于鬼门关前。可领兵可斗敌,在万难前不屈。
沈瑞叶抹了抹泪,将帐外的军医唤了进来。
出去时正好碰上了白昭,白昭望着他,面色不悦。
沈瑞叶一言不发地越过白昭,却被白昭用力拽住了手臂,动弹不得。
“沈瑞叶,你便没有要说的?”
白昭说得咬牙切齿。
沈瑞叶没有气可生,那榻上躺的是白昭唯一的妹妹,白昭这半生,父不亲母不慈,唯有一个妹妹是他全部的亲情所在。
被他弄丢在繁州城外,才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若他要罚,沈瑞叶心甘情愿受。
“殿下若要罚臣,是臣该罚,是臣欠的。”
“你欠的?”
白昭望着他,忘却了前话,反揪着这一个字眼:“若论欠,该是我兄妹二人欠你的。”
在白昭眼中,宁国八年沈氏一族性命,不仅被安在了白帝身上,也早就烙印在了与白帝一脉相承的他和白商身上。
白商延福宫长跪救沈瑞叶一命,却也让沈瑞叶承受了长达四年的牢狱之苦,定州战时,沈瑞叶冒死救他一命……
这些,都是他们欠沈瑞叶的。
只是沈瑞叶并不知晓白昭背负着这些,反而被他的话惊了一惊。
“臣不敢。”
二人旋即相顾无言。
月色涌现,照在军帐外羽军的铠甲之上,泛着一阵一阵的冷光,直击人心。
素律从另外一个军帐中出来,走到二人中间,面上全是落的泪。
“怎么了?”
“白昭……”
她一下子哭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
白昭隐隐感到脊背发凉,素律用袖子抹着面上的眼泪,哭道:“如鸢的孩子……没了。”
*
另一处军帐内,李如鸢仍在昏死,鼓起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头发凌乱地挂在脖子上,宛如一道道可怖的伤疤。
帐外泼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军医从帐内出来,看着在帐外伫立的白昭。
“殿下。”
白昭眸中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人还有救吗?”
“胎儿约莫五月,已然成型……对母体的伤害太大了……若是能醒,就还能活,若是……”
“知道了。”
白昭转头望向一旁哭得止不住的素律,道:“你去修书一封,让人送到凌衍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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