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 / 2)
白帝重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中上下,僧道们占卜的结果也被昭告天下,道皇六女白商为妖孽,影响国运,与白帝突发重病有关,是以被褫夺了封号押入大牢之中。
但是天下之人,多的是目不识丁的贫苦百姓,将皇权皇命奉为圭臬,以自身生活为本业,将这些当作家长里短,饭后谈资,不会仔细探究其中的蹊跷。
或者其中有些人本就十分信奉僧道,将宫中的“大师”奉为神明,深信不疑。
而那些读了书的有才识者,或无处可言,言无人信,或不敢言,怕引火烧身。
再加上上面的人故意遮掩,这件事竟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就连整个朝堂上,也是蝉到了冬天,死气沉沉。白帝养病期间居住在承安殿内,相关的折子是一个也没有。
这个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时候,杜相了一道折子掀起千层浪。
简而言之,折上道:六公主按大宁律法当斩首示众,并拟好了时间地点,甚至选好了监刑的官员。
杜相上奏这件事也很快传开。
在朝中当官的大臣们都是正经科举上来的,皆才识过人,哪里会信公主妖孽影响国运的事儿?
但是人人为了自保,就连张尚书之人也都不敢行指摘之事,不敢沾染半分。
白昭得知后不免恍然想起从前在大殿上面刺圣上的陈永平,不知道他若是还活着,还在朝中做官,是否会站出来。
*
沈瑞叶在白昭这里得知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和内因,以及眼下的情况之时,气得天灵盖都快冒烟了,一下子将手里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歹人!让这样的人为官,底下养了一堆吃人抽骨的老虎狐狸,在朝预谋这样的祸事害人,天理何在?!”
这是白昭今年二月里再重逢后,第一次见沈瑞叶动这么大的怒。此刻他望着他因为生气而扭曲的面容,思索着他的尖锐的话语,忽然品到了什么,冷不防笑了一声。
“你别笑,咳咳咳,你们合起来骗我骗了这么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你还未病愈,不要着急。”
白昭笑着,将品到的话说出来:“你说天理,不就是天理纵容他如此放肆?”
沈瑞叶闻言,登时哑了口,喉间仿若堵了石头一般,白昭也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些事情一旦涉及到皇家、政治就变得格外的复杂和令人难过。
是以二人默契却又尴尬的沉默也是一件好事。
冬日艳阳明珠一样挂在天上,庆华宫中红墙绿瓦石板地上都被赐予了温暖的光,雪在几寸浅淡的暖意中逐渐化去。
殿内虽然炉子烧得旺,但化雪日依旧格外的寒冷。
沈瑞叶没有理会白昭方才的言语,望着地面上碎瓷问道:“陛下的态度是……”
“陛下目前未曾正面回应,但这是陛下的一贯的做法,不回应就一切皆有可能。”
沈瑞叶心弦紧绷,眉宇之间也是愁色。
“也就是说,全凭着他的心情,若他稍微念及一些父女之情,商商便有可能逃出生天。若他狠下心来,商商便难逃一死……”
说完,他陡地握了拳。
“你说什么胡话?”
白昭大声斥他,“我是她的哥哥,就算陛下当真……我也会设法保全她。”
沈瑞叶瞪大了双眼,惊讶了半晌,凑过去低声问道:“你是说要……”
“不然呢?”
“眼下是时候吗?”
沈瑞叶叹了一口气。
“那该是什么时候?沈瑞叶,我们已经蛰伏四年了,整整四年,我眼睁睁看着他在那个位置上为非作歹四年!”
白昭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因为气血翻涌而微微颤抖。
阳光底下,他的影子也跟着颤了两颤。
他的怒声听起来像是训斥一般,沈瑞叶没有生气,直直望着他道:“你放心,我会助你。”
白昭一下子敛了气焰,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陛下尚不知你是我们这边的人,你最近便不能总来我这里,我这里耳目众多,若是被瞧见了,陛下定要对你起疑。”
“我知道。”
沈瑞叶点点头。
言罢,白昭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唤宫婢将氅衣取来,又让宫婢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
他亲手为沈瑞叶披上氅衣,正要送他出门,便遥遥看见素律从宫门走了进来。
素律未带桑蛮,胳膊上挂着一个食盒,刚跨进庆华宫就扯开了嗓子喊道:“白昭!白昭!”
白昭一边感到头疼,一边将沈瑞叶往前推。
沈瑞叶低着头从素律身侧经过,躬身行了一个礼。
“哎哎哎。”
素律忽然觉得这个人十分眼熟,下意识扭过头伸手去揪住他的氅衣,“你是谁?”
沈瑞叶脚步一顿,氅衣的帽子掉落。
“是你!”
素律仔细想着,半晌才想起他的名字,唤了声:“沈将军。”
“见过王女。”
素律摆摆手,转而问白昭道:“沈将军今日怎么在此处?也是来问商商的事情的?”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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