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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都(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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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皇帝仅带领诸位皇子、嫔妃、公主、小黄门以及打毡供奉等二百多人自丹凤门逶迤而行,而崔胤所募六军兵士,在其死后亡散并尽。朱全忠为了让皇帝彻底搬离,任命张廷范为御营使,损毁大明宫宫殿楼宇,并下令城内百姓全部按籍东迁,广拆百姓庐舍,取其木材,自渭河漂浮而下,老幼上路,连甍号哭。

突然天色暗沉,一阵大风刮起,满天弥漫尘土,一两步之内都很难看清东西,车队行进异常艰难。

百姓看到皇帝的仪仗卤簿,夹道山呼万岁。

皇帝触目惊心,掩面而泣,对着百姓道:“勿呼万岁,朕不能再为汝主了。”

只听一人高声痛骂道:“卖国者崔胤,引来朱全忠,卖我社稷,使我至此。”

周围侍从无不悲痛,泪如雨下,沾满衣襟。

皇帝忍不住频频回头,无限留恋地凝望乱如一座荒城的长安,不甘与悲凉涌上心头。他痛心疾首道:“此朕之不明,悔无所及。”他再次以书信告难于李克用、王建、杨行密等人,命令他们即刻起兵勤王。

从高祖定都长安,历经二十位皇帝、二百八十六年、汇聚天下风流人物、盛极一时、商贾云集、繁华似锦、万国来朝的长安城已成往事,恍若梦中。

何皇后坐在马车中百般不适,唯有躺下来才舒服些,她感叹去岁正月才回长安,不足一年光景,再度播越,摸着自己越来越大的孕肚,唏嘘不已。

李凌薇宽慰着何皇后,念及去年此时,正是她初遇李存勖之际,仿佛犹在眼前,然而一年不到的工夫,竟会发生这么多事。车队已经过了灞桥,她掀开车帘,见水畔桥边垂柳已发了新芽,忍不住伸出手折下一条柳枝放入衣袖中。她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似乎这次走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脑海中闪出无数的诗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念诵着,回望告别……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长安百花时,风景宜轻薄。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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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跋涉七日,车队抵达陕州。因洛阳宫室尚未修缮完毕,皇帝下令在兴德宫稍作休息。光化三年,他自华州返回长安,临别前,改华州为兴德府,改他住过的寝殿为兴德宫,如今他看着兴德宫中的古树,不禁悲从中来,对着李凌薇道:“都中曾有俚语说:‘纥干山头冻杀雀,何不飞去生处乐?’我半生漂泊,竟不知自己要落到哪里?”说着,将杯中冷酒一饮而尽。

李凌薇听此,泪下沾襟,劝解道:“阿耶,酒冷了,莫要再吃了。”说着拿过皇帝手中的酒杯交给胡三。

皇帝内心思虑万千,往事十载,不堪回首。自即位以来,三罹播越。始幸石门,以避卫兵之乱,二迁华岳,仍惊畿邑之侵。如今已是第四次!遥想当年,周平王东迁,更延姬姓;汉光武定业,克茂刘宗。而他此去洛阳,只怕是有去无回!

“玄宗、代宗、中宗都曾外出避难,不过总算是回到长安善终。五哥也曾两度播越,临终在武德殿驾崩。不知道我……过了陕州就是朱全忠的藩镇,恐怕我再无法子……”皇帝默默道,任李凌薇扶着他走回内殿大榻上坐下。皇帝越说越悲伤,鼻头发酸,“我唐朝化隋而来,已三百余年,想不到就要葬送在我的手里。我虽有心杀敌,却孤掌难鸣。普天之下,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李凌薇百般劝说皇帝,“阿耶,现在天下忠贞之士仍有不少,您不能灰心。”

“忠贞?”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克用、李茂贞、王建、杨行密哪一个是真心救驾?”

李凌薇在心中低叹:的确如皇帝所言,如今天下各藩镇不过是埋头抢地盘,没有人真正在乎皇帝的安危与朝廷的祸福,朝廷不过是苟延残喘。

皇帝顿了顿,对胡三吩咐道:“传我旨意,即日起立皇十三子祯为端王,十四子祁为丰王,十五子福为和王,十六子禧为登王,十七子祜为嘉王。”

“是。”胡三领命。

皇帝悲悯道:“到了洛阳,恐怕我再无能力重振祖业,如今也只有让这几个儿郎子享受皇室最后的荣耀了。”

“阿耶,梁王有奏表送来。”李裕跪下道。他脸上带着哭过的泪痕,想必皇帝刚刚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皇帝微微一愣神,拿过奏表拆开看,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奏表掉落于地。只听“咣当”一声玉器落地碎裂的声音,皇帝将案几上的茶杯摔之于地。

李凌薇不明所以地捡起奏表,不由得大惊失色:臣侄友伦之死乃辉王所为,念其龆龀,不愿深究。臣有一子友贞,年已成立,未有婚媾。素闻平原公主以孝睦称,韶悟过人,特为吾儿求尚公主,另有一子友珪,同求尚皇女,以示恩宠。

李凌薇犹豫了一会儿,试探地问道:“阿耶会把女儿下嫁吗?”

皇帝看着有些惊慌的李凌薇,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阿耶已经让你有过一次不美满的婚事,怎会再逼你下嫁。”

听着皇帝平淡又酸楚的话,李凌薇沉甸甸的心稍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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